三年前,也就是灵气刚刚复苏那会儿,国家对觉醒者的消息还是讳莫如深的。那时候,有人前脚刚在网上发布一些令人不安的消息,国家后脚就给封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普通人对于神秘的觉醒者也越发感到好奇,对国家的这种行为也越发不满。
后来,也许是为了顺应民意,也许是由于觉醒事件越来越多防不胜防,国家一步步放松了对媒体舆论的监控。
然而这一刻,在NOW直播平台上,受到强烈刺激的近亿观众纷纷在直播间里埋怨国家的不作为:
“为什么还不封了这个直播间!!!为什么要让我们看到这些!!!”
“真可怜,就没有人去救救他们吗?”
“憋屈憋屈憋屈!!!”
“啊,我的眼睛!!!”
“不,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求求您,快封了吧”
……
后来有人统计,在BJ时间2018年7月22日20点18分10秒这一秒,十八间“江城鼠灾”直播间里一共有一百三十二条类似的弹幕发表。
下一秒,江城风起!
一股飓风自天岳广场的西方而来,如同一把尖刀划过纸张,东西走向的四车道刹那间分崩离析,近百辆汽车上的玻璃瞬间全部炸裂。
在吱呀吱呀声中摇晃着的昏黄路灯下,一条龙从广场前方席卷而过。
一条由混泥土、柏油、玻璃碎片,以及无数红眼睛老鼠的尸体拼凑而成的巨龙。
大风过后。
数百人纷纷从广场上爬起来,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势,便一齐将目光投向成吉思汗的所在——也就是刚才巨龙飞过的地方。
然后,数百张男女老少的脸上一同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
街道南面的楼顶上。
伴随着漫天飞舞的衣物,一副墨镜也追随着风的脚步,划破天空离去。
而主人却不管不顾。
“你……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吗?”沉默了近一分钟,双眼尽是血丝的男人问向身旁的同伴。
一旁的狙击手闭上那双锐利如锋的眼睛,摇了摇头。
“这样啊,”男人点点头,一边打开通讯器,一边转身往楼梯口方向走去,“全体注意,全体注意:一队二队,现在下楼,追杀残余老鼠;三队四队,将在场所有受伤人员尽快送往医院;五队六队,去保护现场。”
“一队收到!”
“二队收到!”
“三队收到!”
……
夜风习习,狙击手正在将那把架在女儿墙上的JS12.7MM狙击枪收进枪盒,目光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天岳广场的西北一隅。
目光依旧还是震惊不已。
***
“降临者的餐桌”。
至尊宝:“怎么突然直播就中断了呢?”
三太子:“谁知道呢,可能是给封了吧。”
哥特玫瑰:“嘤嘤嘤,人家还想看看大汗的英姿呢!”
至尊宝:“……”
摇滚巨星:“……”
三太子:“……”
……
过了一会儿,一个群备注为“星空梦想”的人发来一条直播链接,同时带上一句话:“又有其他的人直播了,还是在江城,不过你们做好准备。”
一分钟后,群里天翻地覆。
哥特玫瑰:“嘤嘤嘤……这不是真的!”
黑帮教父:“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太子:“谁有项羽电话,赶紧联系他啊!”
绝世舞姬:“@无双之魔,赶紧回来!!!”
……
两分钟后,无双之魔上线:“@绝世舞姬,宝贝儿,怎么了?我正在赶路呢,这边信号不好”
绝世舞姬甩出了一张直播截图——在橘黄色的路灯灯光之下,数十位黑衣人围成一圈,严阵以待。而圈子中心,赫然是一具高大伟岸的无头尸体。
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的尸体依然保持着原先拉弓的姿势,然而手中的箭却已经消失。
随之一起消失的,仿佛还有无双之魔的消息。
沉默了将近半个小时,无双之魔终于再次上线,敲出了这个群今晚的最后一句话:
“江城那鬼地方,我再也不会去了。”
***
江城新闻电视台,二楼的导播室。
“张导,宁姐的电话打不通啊!”
“继续打……不,等一下!”宽大的办公桌后,金丝眼镜男举手制止了实习生小妹的拨号,皱着眉头,扫视一圈忙碌的众人:
“走,我们去天岳广场!”
***
此刻的天岳广场笼罩在一片劫后余生的幸福之中。
北面铜像下,恋人相拥哭泣,互诉情话;
广场南面,卖糖葫芦的小贩扛着光秃秃的草把子,笑呵呵地摆着手,拒绝家长们递过来的人民币;人群中却有人趁他不注意,拿着手机扫了他胸前的二维码;
广场西面,西装男一瘸一拐,拒绝休息的建议,帮着黑衣人一起抬着担架;一名躺在担架上的赤膊大汉挥舞着双手,绘声绘色地讲着刚才那一幕背后的秘密,直到被黑衣人狠狠瞪了一眼,才讪讪一笑,按住了自己正不断流血的大腿。
广场西北,七八位大妈从围成一圈的黑衣人旁边路过,其中有人匆忙地瞥了一眼黑衣人中的那具高大伟岸的无头身躯。
而李大妈则掏出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的混账儿子打电话,殊不知蒋大牛早已被送往医院。
广场东南的小巷子里,蹑手蹑脚的宁瑜被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吓个半死,赶紧蹲在一旁倒在地上的垃圾桶后面。
她在跟踪那匹巨狼。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当宁瑜第一次看见那匹巨狼时,就似乎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不乐意。
尔后一直没有伤人,只是缓慢走动的巨狼更像是证明了这一点。
将手机调成振动模式,装进贴身的牛仔裤后,宁瑜轻轻迈开修长的腿,继续悄悄向前跟去。
她有一种直觉,跟着这匹巨狼,一定会有非常的收获。
可是,刚转过街角,宁瑜就诧异地发现,那匹步履沉重的巨狼忽然消失了。
在哪呢?
满地狼藉的巷子里,空气中充满了老鼠的尿骚味,远处依稀传来零零散散的枪声。宁瑜环首四顾,只发现两头野猫在抢夺老鼠尸体,一只尺长的哈士奇叼着一串钥匙叮叮当地向前走着,一位丈夫拥着妻子低声安慰。
忽然,手机再一次振动起来。
宁瑜皱着眉头拿出电话,发现是父亲打来的。
“算了,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吧,”宁瑜接通电话,沿原路返回,一路洒下清脆的声音,“喂,爸爸……放心,我没事的啦……”
前方,小巧的哈士奇叼着钥匙,时不时地停下来,微微翕动起可爱的小鼻子,然后立起额头上三撮银色的毛发,毅然决然地迈出步子。
***
江城城东,一间普通的租房外。
吴聊右手习惯性地摸了摸裤腰,然后有些惆怅地望着面前早已坑坑洼洼的铁门:
“钥匙,又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