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半个小时之前。
新城,天岳广场。
宽广的汨罗江呈S型从江城蜿蜒流淌而过,将其一分为二,西面为老城,东面则为新城。
新城老城,皆是一样的繁华。
从夜空中往下看去,目光越过江城一中枝繁叶茂的绿树,越过江城起义纪念馆的青砖白瓦,便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天岳广场。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灯火辉煌之下,广场正中央,一群大妈正在漫步者音响的歌声中兴奋地扭动着腰肢。广场北面,一对情侣在彭德怀将军的铜像下合照。西面,一群赤膊大汉坐在大理石圆球上摇着蒲扇,放浪形骸,指点江山。不远处,一群孩子围在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旁,指点着心仪之物。
这一刻,不论男女老少,都醉在夏日温柔的夜风之中,成为这优美的风景画的一部分。
而下一刻,异变突生!
“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像是一把尖刀,残酷而无情,瞬间划破了这幅画卷。
发出尖叫声的,是一个身材火爆的美女。此刻她脸色惨白,丰满的酥胸正随着急促的呼吸而上下颤动,形成一幅诱人的画面。
然而,没人在乎。
五十三岁的李大妈耳朵不太灵,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广场舞的热情。和伙伴们一起跳跳舞,锻炼锻炼,是她近年来最钟爱的事了。
不过,她们怎么都不跳了?
于是李大妈也停了下来,跟着其他人,一齐朝着东南方向的小巷望去。
眼睛,越睁越大!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中,一股灰色的洪流从东南小巷奔涌而来,浩浩荡荡地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直奔天岳广场。
一辆黑色吉普避之不及,失控之下,逆行,与一辆白色的奥迪相撞。
所有车辆陆续停下。
忽然,从灰色洪流中分出数支细流,携着千钧之力,撞破了车前玻璃,扑向车中人。
有人慌乱地打开车门,刚走两步,身体就被淹没滚滚洪流之中。
灰色洪流抵达天岳广场后,便沿广场东、南两边,分成两脉,将众人围绕起来。
一切行动井然不紊,无声无息。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耳旁,杨魏玲花的歌声极富节奏感,让人忍不住想随之起舞,而李大妈却一动都不敢动。
唯有汗水涔涔而下。
因为她终于看清了,那灰色洪流究竟是什么怪物。
成千上万的红眼睛老鼠!
***
“下面本台播报一则简讯:据本台记者消息,三十分钟前,江城新城发生鼠灾。目前军方已火速赶往事发现场。为防止交通堵塞,请各位司机朋友绕道而行……”
“混蛋!”
蒋大牛猛地一踩刹车,望着前方的路面愤怒咆哮。
身旁的蔡弼吓得浑身一震,转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怎么了,大牛?”后座的荆常坤伸了伸懒腰,打着呵欠问道。
蒋大牛一言不发,突然猛踩油门,全力打方向盘,车轱辘一转,冲向左边的车道。
然后,风驰电掣般,向着来时的方向驶去。
“我妈……她在广场跳舞!”蒋大牛咬牙切齿。
荆常坤斜倚在后座上,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哦,妈妈确实比较重要,那是应该……”
话没说完,眼睛一闭,脑袋“啪”的一声搭在了肩膀上。
“擦,这货又睡着了。”蔡弼从反光镜中朝后望了一眼,然后用一脸挺你的表情望向蒋大牛,“牛哥你放心,咱们江城三少出马,哪里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
蒋大牛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面无表情。
“牛哥,你看啊,你是火系异能觉醒者,对吧?大招一出,啧啧啧,那威力,准能把那群老鼠烧个干干净净;又或者再看看常坤,了不得啊,精神系觉醒者,大招一出,那群老鼠还不得乖乖躺下,任人宰割;
“要是你俩实在不行,那不还有我吗?别忘了,牛哥,我可是拥有系统的人……”
蒋大牛余光瞥了一眼他。
“来自蒋大牛的鄙视值+1+1+1……”
蔡弼一脸严肃:“牛哥你居然鄙视我,你别忘了,只要再攒两个星期,我就能换取一颗洗髓果实,到时候你可别朝我要。”
“来自蒋大牛的鄙视值+1+1+1……”
“来自荆常坤的鄙视值+3+3+3……”
“荆常坤,你居然也鄙视我,”蔡弼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右手握拳,转向后方,然后——
抱拳行礼,喝道:“谢了,哥们儿!”
荆常坤似睡非睡,嘴里嘟囔了一句:“别客气……”
***
老鼠们此刻已经停了下来,一只只纷纷龇牙咧嘴,呼着血沫,瞪着血红色的眼睛望向众人。
压抑,肃杀。
忽然有一个十六七岁的中学生受不了了,大叫着从人群中冲了出去,双腿奋力一蹬,越向一米高的鼠墙。
他的速度很快。
但是老鼠们的速度更快!
数以百计的老鼠转眼汇聚成一只灰色的触手,在半空中扑向那名中学生,将其狠狠地拍倒在地。
“啊……救!”
惨叫声瞬间化作求救声,但还没求救完,声音便嘎然而止。
只剩下红的血、白的骨、绿的肠……
“……我听见你心中动人的天籁登上天外云霄的舞台……”广场上,在众人煞白的脸色中,漫步者音响还在不知疲倦地放声歌唱。
蓦地,一道白光如流星划过夜幕。
“轰!”
音响四分五裂,落向各方。
大致看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的少数几人把目光放向东南。
东南的小巷内,一名穿着貂毛大衣的大汉背负箭囊,手握长弓,威风凛凛地骑着一匹两米高的巨狼缓缓而来。
“在吾的城市里,不需要这样的音乐。”大汉微微眯着长风眼,漫不经心道。
看上去,这名大汉好像还挺好说话的。
“那不是降临者吗?”有人轻声低语。
“难怪见他有点眼熟。”有人附和道。
大汉仰头一笑,笑过以后,忽然举弓,上箭,拉弦,一气呵成射向刚才说话的两人。
“轰!”
两声爆裂声几乎同时响起,刚才说话的两人瞬间化作血雾。
“在吾的城市里,也不需要这么聒噪的人。”
大汉微笑着,很是温柔,就像今晚的夜风一般——
令人不寒而栗。
因为这时候,人们才注意到,他说的可是——他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