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桌后,一位蓄着雪白长须的老者正慵懒地躺在旋转皮椅上,手中正把玩着一块五寸长的乌色金属长方块。
那块看不出有何用途的金属被他夹在枯瘦有力的指间上。长而飘逸的蜈蚣眉下那双眸子一扫往日的昏浊,散射着异于常人的金光,一点也看不出他这个年龄应有的呆滞与颓废。
“这一天终于来了吗?还真是令我这个老头子激动啊——伊福。”
书阁左侧的一处暗门缓缓被推开,一道身影赶忙走了进来,他毕恭毕敬地半跪在老者面前,低头说道:“老爷有何吩咐。”
“去,把这个送过去。”老者不舍的将他手中的金属放入一个比它大一倍的锦盒中,锦盒上的花纹极其复杂,仅有的几个歪歪扭扭的文字都是晦涩难懂的符文,无论是谁也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包括他。
“东西送完后,你就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必再回来了。”
伊福小心翼翼地接过锦盒和一张写着地址的纸,尽管心中疑惑万千,但他也不敢在这位面前表露出任何迟疑的行为,因为他很清楚坐守对面右侧暗门的那位兄弟至今还没有回来的原因。
老者毕竟是活久见的老古董了,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但他也只不过是漫不经心的淡淡一瞥。
“等一下。”
一脚跨出去的伊福原以为要解脱时,老者却喊住了他,尽管他再良好的身体素质也是虎躯一震,险些绊了脚。
“老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发顺丰快递。”
看着飞也似的伊福离开大院后,老者也活动了下筋骨,伸手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一件正统的黑色西装,这样的动作他似乎重复了上百遍,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理好了领带,身后散乱披肩的白发被他扎了起来,一顶绅士帽扣在头上。
很显然,这种奇特的打扮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也该出去走走了。”
说罢,他的眼神忽然变得迷惘,好像在努力回忆着什么,手掌抚挲着身旁的衣架心中好像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眼神突然变得狂热无比,头一扭,从身后的暗道大步离去。
“常阳,待会去哪吃?”
常阳头也不回地接住了朝他飞来的篮球,轻轻一抛将它丢回了他主人面前。“今天没空,下次吧。”
张擎宇见他不领情倒也不恼,右脚迈出一个娴熟的箭步来到常阳身旁,尽管他是篮球队的队长但他的身高却不如常阳,一米八的擎宇也只能仰头看着一米八五的常阳。
“是不是又要去二哥家吃山珍海味?”擎宇左手抱着球,右手一把勾住常阳的肩膀调侃着,脸上却写满了羡慕。
“我赶时间,如果房子卖不出去你供我吃住?”常阳无奈地将擎宇黏糊糊的手臂拍了下去。
擎宇愣了愣,道“大哥,你真的要卖了房子和二哥住在一起?”
尽管他也只是在开玩笑,但学校传闻已久的绯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化解得了的。现在一高传得沸沸扬扬热火朝天的绯闻无疑是二号校草喜欢头号校草。尽管擎宇和他们的关系胜似亲兄弟,但得知常阳要和二哥住在一起的时候,任谁也会和那绯闻联想到一块去。
常阳看着他怪异的表情恨不得想一巴掌打死他,可他实在没时间了。
“行行行,等我处理完就收拾你。”
“别啊,大哥我错了。”说罢,擎宇转身朝篮筐一个三分便迅速跑开了。
刚坐上出租车的常阳满脑子都是紊乱的思绪,这都什么跟什么??
司机问了他三次地址常阳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歉“抱歉,去南郊三环”
司机不耐烦的踩下油门,下一秒,他略微诧异的看着倒后镜中的少年,险些撞到停在前面的轿车。是的,常阳不止是公认的一高校草,还是韶城公认的高颜值男孩。所过之处皆是各种各样的的眼光和唏嘘惊叹的叫喊。
因此这给常阳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不便,还好他有一位比较有钱有势力的朋友,那位的颜值也十分之高,在一高仅次于他,但因为他的背景和古怪的性格可没多少人敢招惹他。
”小兄弟,你看这......“司机无奈的看向常阳,摆手指了指前面水泄不通的车龙。
常阳自然看得出这些乱象的制造绝大多数都是他的脑残粉所为,他向司机表达歉意后付了钱便戴上兜帽和口罩消失在小巷中。
”奇怪,我明明才看到羊小刀从这下去的啊。“
”要不我们分头找吧。“
”等一下,我看到那辆出租车了!“
“......“
司机怔怔地看着四面八方如洪水般挤来的少女们,略微颤抖的手捏了捏挂档上的佛珠,“阿弥陀佛”
“哐当——”
一声沉闷如铁牢牢门的声音在昏暗的楼道内响起,常阳看着这个五十平米不到的小屋子,心中感慨万千,终于要搬出去了吗?这五年他熬过来了,在没有认识江夜城之前的这五年,他什么工都打过,什么饭都吃过。他几乎在各行各业都有着不错的经验,这也是他人脉通络的重要原因之一。用他的话来讲:进过山打猎,下过海捕鱼,我就差上天了。如今获得社会各界人士的关注也算是一飞冲天了。
常阳微微恍了神,对他来说这里的苦多于乐,可这早已成为他的家,无论一天下来身心俱疲,回到这里都能安稳踏实的一躺便睡。
常阳摇了摇头,苦笑道:“常阳啊常阳,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看着眼前这成堆的箱子他的头又大了起来,“以前我怎么没发现自己竟如此脏,什么都往家里带。”
正当他埋头整理这箱东西时,一声沙哑的鸣叫让他鸡皮疙瘩瞬间暴起,在这几乎安静的吓人的地下室里突然传来这样一声异响,论是谁都得吓得半死。
刚绷紧的神经又软了下来,这才想起这是他的门铃声,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自家的门铃声了,正因为如此常阳才不去给它换电池,那时候这些不必要的东西对他来说能省则省。
“来了!陈姨,您不是说八点才——“
刚拉开的嗓子被他压了下去,这种地下室是没有猫眼的,况且没有上面陈姨的老公开门是进不来的,一般在这里出没的都是熟透了的熟人,比如上周刚搬走的那位兄弟就是,与常阳几乎同命相怜。
刚拉开门的常阳就后悔了,他几乎能想象到一把锋芒毕露的匕首瞬间捅入他的心脏,下一秒便倒在血泊之中。可镇定下来的才知道是自己在吓自己,心里不禁暗骂道:叫你少看点恐怖小说,你不听!
刚从极度恐慌中缓过来的人都会处于一种莫名的轻松和疲倦感中,双脚一软的他才发现正对着家门口的地毯上摆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的东西,楼道内昏晕的灯光看不大清,常阳俯身看去才发现是一只鞋盒大小的盒子,下一刻还觉得奇怪的他,才发现这是一份快递。
”寄件人傅先生,收件人常阳。收货地址就是这里,发货地址——你猜??“
很显然,这的确是一个正规的快递,快递面单估计没有作假的可能,只不过在此之前被人动过手脚了。抛开是恶搞等等的一切原因,最值得常阳重视的是这个地址,他已经三个月没有在网上买过东西了,甚至已经将网络上一切关于他住址的信息已经叫胖达处理干净了,不可能会有人知道自己的住处了,除非是政府吃饱了没事做来整蛊一个高中生。
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十分不好明,一幕幕往事在常阳脑海中快速掠过,到最后他十分确定自己并未在**方面出现纰漏,就算有,他的几位好哥们也会提醒他的。
现在他只想快点解决房子的事情然后拿上这个定时炸弹去调查清楚。
想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地上那盒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常阳多希望它会动一下,起码这能说明这一切的是诡异的——可它并没有。
常阳是那样的果断,拿起盒子后摔的也是那样的猝不及防。
”靠!这怕是有百八十斤!“常阳咋舌道,什么样的物质能在这么小的体积下如此之重。
就因为这个盒子,常阳没有多余的手去拿其它的杂物了,以至于最后从陈姨那处理完屋子的事情连拿现金的手都空不出来,只好改天再去。
走在大街上的常阳尽管已经被兜帽和口罩遮住了脸部,但他那怪异的动作还是引得路人说笑。心中不由得暗叹:不管哥是以何种姿态上街都会引人驻足回眸啊,这就是气质。
常阳那修长健硕的身体以一种老太公佝偻驼背的样子行走着,脚下的步伐错乱东倒西歪,和醉汉没什么两样。这只是其次,关键是那百八十斤的盒子令他双臂垂到膝盖的样子,仿佛一个狒狒从动物园里逃了出来,狼狈不堪。
正当常阳琢磨着什么时候会撞到人的时候,两道刺目的灯光照来,常阳艰难的抬起头才看清了那是一辆花冠车。
”小少爷,你果然在这,少爷在家里等急了,说怕你这个路痴迷路了才要我来找你的......“
常阳也不管他说些什么,看到他拉开车门就一屁股坐下,盒子被放在脚步,如释重负的他长出了一口气,道:”麻烦你了,我现在有可能被跟踪了,以最快的速度回别墅——“
话音刚落,常阳便咽下了一口唾沫,手忙脚乱的找安全带,扣上安全带那一刻,伴随着他长出一口气的时间花冠车一个完美的漂移在十字路口划过。
常阳也不知道江夜城怎么想的,找一位退役赛车手当管家,看来他很忙啊......
”看来这家伙就是那次品了,也罢,先让他玩玩,反正千机道面迟早都是我的。“
同一个十字路口下,一辆保时捷往常阳相反的方向呼啸驶去,驾驶位上,那位青年的眸中泛着缕缕的青光也掩盖不了脸上浓浓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