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星空土著 > 第五十三章:墙与自由
    经过半月的逍遥,白衣栖身的这片山林,方圆二十公里的范围,处处都曾留下他的痕迹。他就像是个顽童,得了心爱的玩具,总是喜欢跑到小伙伴面前炫耀自豪似的。

    或是驻足某块坚硬的岩上,然后用力一跺,留一下深深的足印,望着岩石上,他那大大的脚掌印,还支着五个脚丫子,他”嘿嘿“的一笑,纵身而去。

    或是跑到某颗需要三个合抱的巨树下,化掌为爪,狠狠的在那巨大的树干上一抓,在坚硬的木头上,留下道道深深的爪痕。

    或是来到某个山壁面前,双足发力,奔向崖壁,连续踩踏,而后一拳拳砸出,在高高的崖壁上面,砸出一个个拳洞。

    又或是将劲气分布足底,在水面连点,从十几米宽的河面,横渡而过。

    ……

    如此种种,他完全没有顾忌,也没有什么计划,就这样,随性而发,任意而为。走到哪,就浪到哪,……。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山洞过夜了,因为根本就不需要。此刻的他,对这片山林,或者说对于整个黑风山来说,都没有了任何的惧怕,他自信,凭他现在的灵觉和身手,完全没有任何东西能伤的了他。就连那,无色无味的烟彰毒气,也不可能。因为这山里的东西,或是有形,或是有味,或是有声,或是兼而有之,或是显露杀机、或是透露危险、……。而这一切都逃不过他五感的探查,就算五感不行,还有灵觉。

    所以,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不论是山顶还是密林,无论是山崖还是湖河溪流,不管是飞禽还是走兽,不论是狂风还是暴雨,呃,夸张了夸张了,又有些夸张了。总之,这些东西,要么早早就能被他发觉,要么避开,要么一掌拍死。要么他拍不着,那也伤不了他,近不得他的身。

    所以白衣现在只用两个字来概括他现在的感受:自由!没错,就是自由,颇有一种山高任我踏,林深任我行的感觉。

    而且,他现在的食量不大,每日三餐只需一些山中野果足以!不仅食量变小了,还对肉食不再那么渴望了,更准确的说,他这几天没有吃过一口肉,每日摘些山野中长着的各种红的、绿的、花的野果就可以了。这些果子,生津止喝,饱腹、有味,当真是好吃的很。

    当然了,白衣本人,对此还是有些怨念的。虽然,他一向是以杂食自居,但进山前的三十年,从小到大,生活就从来没有好过,这经济窘迫,平时吃穿自然就也窘迫了些。而肉食,尤其是一些稀缺的肉食,多是高价。他进山之后,味口大开,每日必须肉食方能凑足身体所需,这么长时间下来,多半是为了活命,像做任务一样忙活,小半是任务之余,苦中作乐的享受。

    这时,刚刚超脱苦海,这味口却又变化了,他不是没有试过打几只山鸡、飞鸟来尝尝,要知道之前能力不足,这些东西他还真没怎么吃着过。然而,结果却是,怎么说呢,谈不上什么失望,但也没有什么惊喜。油腻腻的肉片入嘴,香则香已,口感也是颇为顺滑爽口,但始终不如野果来的清香、酸甜、生当止渴、……。

    好吧好吧,简单点说,就是现在的白衣吃肉,还不如吃水果来的爽。而他又对吃肉有一种执念,所以这种变化就让他颇有一些怨念。

    当然啦,这是他自己的进化造成的,可不能怪我,我虽是作者,但咱这是科学,咱也不能违背自然规律不是?你说是不是?唉哟,别拍、别拍……看我弹性防弹、防砖头盔,嘿嘿……!唉约,我去,你拍砖就够了,何必还抱个水泥墩子呢?放下,放下,书友您放下,可千万别累着……改票吧,我站着,让您砸!不,是票,不是嫖,您别理解错了,咱卖艺不卖身的。

    好啦好啦,浪够的白衣,此刻悄然爬上了一座高头,面背而立,默然无语。何为北?云洲在国之南,甚至有彩云之南的说法,而……。昌南,虽不是国之北,其实说起来,昌南和云洲一样,同属大江之南,只是昌南虽不在国之北,却是在这云洲、在这黑风山的北面。

    终于在这黑风山中获感自由的白衣,不禁回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久远的,过去的事情。十多年了,故事总是在十年前发生?不是吗?

    那还是白衣刚刚从外地可以说是工作、也可是说是云游一段时间之后,回到昌南窝居。经济拮据的他,租住在一个只有七八平米的小房间里,每日里,深居简出,胡乱做些事情,就这样过活着。在一个夏日的午后,他所居住的城中村,异常的安静,别人都上班的上班,出游的出游。那一刻,仿佛整个村中只余他一人。

    他居住在村中深处,虽然是处在市区,却离外面的马路,还是有挺长一段距离的,那个时间段也没有什么车水马流的,偶尔有一些车辆,也是在远远的马路上匆匆驶去,不曾传来什么声响。总之,那一刻的白衣,站在四楼的走廊、或者说是过道里,双手撑在围栏上,稍稍伏低了些身子,享受着这刻的安宁。没有各种人声、机械声、没有了噪音,白衣的内心同这城中村一样,瞬间变得安宁起来。

    夏日炎炎,即使是午后、傍晚本也是极热的,平日里,根本就不适合像今天这样,能在室外的过道上,获得一丝安宁。然而不知怎的,今天总是给了白衣一种特别的感觉。他看着阳光,洒落在楼下的巷道里,围墙上。本是明亮的阳光,在这安宁的气氛中,不知怎地,也开始变得温和起来。微风拂过,小巷的石板路面上,有些烟尘腾起,极轻、极微。然而就是这些烟尘,在这温和的阳光中,却是幻化出些彩色来,丝丝缕缕的,随风飘动,如梦似幻。

    白衣看着这光,看着楼下的小巷,看着围墙。忽而,心中就生起些异样来。围墙,属于一个大院,院的正门就是吵吵闹闹的马路,而院墙左边,外面就是小巷。白衣的小窝小安在大院后面的一栋房东自建的楼房里。白衣每次出行,总是要绕过一段围墙,再经由小巷,才能到达村外的马路上。

    然而,若是这大院,没有这围墙的话,白衣来来回回,进进出出,所需要走的路程就要少很多了。当然,深居简出的白衣,是不在乎这点行程的。

    他想的是,仅仅只是这样几面溥溥的墙,就将院中的大楼,和院外的城中村,隔离成了两个世界。两个不同层次的世界,就连城中村的进出,所有人都要因此而多走不少的路。旁人或许不会有这种感觉吧,但白衣确实是有了。

    然而,不仅如此,独居好思的白衣,由这围墙,又想到了其它地方的围墙,又有这千千万万的围墙,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的小窝,自己的小窝不也搭在墙里么。

    墙到底是什么?是隔阂么?好像是的,明明只有一墙之隔,白衣和邻居就很少说话,无论是左邻还是右舍。如果说大家都是租客,外来户,互不相熟,不好交流的话。那白衣也没有看到,世代居住此地的房东,和仅有一面面溥溥的围墙之隔、同样世代居住在大楼里的人有什么交流。

    墙到底是什么?是距离么?好像是的,明明离的很近的距离,从白衣所住的自建楼到围墙里的大楼,相隔不过十几米远。可若是白衣要过去的话,却要沿着围墙,从外面绕过半个大院,再从大院前门进入,穿过整个大院,这个路程足有几百米远,是两扇大门间直线距离的二三十倍。

    墙到底是什么?是安全么?好像是的,因为有了墙,我们才不惧风雨,不怕电闪雷鸣。可以躲避夏日酷热的阳光,避免烈日的灼伤;也可以避开寒冬的冰霜,不为寒气所侵。可以在白昼,遮挡旁人的视线,有了自己的**。可以在漆黑的夜里,抵御未知的恐惧,安然入睡。我们的财产也有了寄居之地,不怕被人惦记。甚至可以深深的掩藏在门后,不为外人所知。无论是我们本身,还是本身所好的身外之物,都可以在墙内获得一片安稳。

    墙到底是什么?是禁闭么?好像是的,因为我们总是把那些犯罪的人,给关到监狱里,再用一道又一道,高高的墙,死死的围起来。不止如此,不知曾几何时,我们用一道道的墙,构筑了房屋、构筑了城镇,直至一座座由一道道墙包围着的,里面又由无数道墙构筑而成的城市,拨地而起。从此,我们的活动越来越局限,从墙里宽阔的城市,再到一个个小区,再到小区里一幢幢的高楼,再到高楼里一间间的屋子。这些,无不限制在墙内。

    墙到底是什么?是永恒么?好像不是!因为我们曾经没有墙,想想我们的祖先,夜宿星辰,朝饮晨露。他们奔跑在原野,呼啸在山林,吃喝在天地,升华在自然。他们的活动,不是从一道墙里,迁移到另一道墙里。他们曾赤身**,他们仅凭双足,跨越大陆。他们的活动足迹,横贯东西,穿越大洋。上下百万年,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他们都不曾有墙,他们曾不分彼此,不分你我,他们不懂什么是你的,我的。他们想要去哪里,迈动双腿,就出发了。同样是我们的祖先,不知道曾几何时,他们开始筑起了墙。

    墙到底是什么?我们可将它拆毁,舍它而去么?答案是否定的。时至今日,每到一地,我们必先筑墙。再在墙内,勾勾画画,涂抹颜色。我们的所思所想,也尽在墙内,偶有兴趣,虑及墙外,也不过三三两两的闲趣罢了。甚至,我们毕生的理想,也仅仅是期望有生之年,能有一幢属于自己的,四面围起的墙,再加头顶一层特殊的墙,构筑而成,我们叫做房子的东西。我们的身体,我们的财产,甚至我们的思想,都已在墙内。

    墙到底是什么?它必定是有形的么?好像不是!由砖石构筑的墙是有形的,可墙仅止于此么?当然不是,我们有什么?我们有性别,我们有民族,我们有国家,我们有宗教,我们有肤色,我们有爱好,我们有……,我们有的很多很多。这些都不曾被人称之为墙,且无形无质,看似不可捉摸,怎能称其为墙呢?可这些真的不是墙么?比较其功能:隔阂、距离、保护、禁锢、……如此种种,它们,不是墙又是什么?

    有形的墙可建可拆、可以捉摸,可以理解,无形的墙,难见难拆,无形无质,难以理解。

    无论是有形有质的墙,还是无形无质的墙,它们所干涉的最终只有一样东西。

    那就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