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亘古降临 > 许木的豆腐汤
    “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方夏讨厌西瓜汁,讨厌豆腐脑,得阻止他。起身走到厨房门口,斜倚着门轴,很烂俗的搭讪套路。

    “许木”

    大哥的回答很简洁,切中主题。

    “快5点了,马上要天亮了哦”

    方夏觉得有必要提醒他。

    “嗯”

    “今天晴天诶,要出太阳喽”

    “嗯”

    一如既往的简洁。

    什么情况?不应该是这样的剧本啊,身为一个阿飘,难道不是害怕天亮恐惧阳光的吗?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方夏有些方了,他觉得这个世界变了,以前的阿飘不是这样的。

    “大哥,冒昧地问一下,你是阿飘吗?”

    方夏用词很斟酌,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叫我许木”大哥瞥了一眼陪着小心的方夏,接着说道“如果你说的阿飘是鬼的话,那我不是”

    “哦,许木大哥”

    那你是个什么东西啊?方夏的这个问题没有问出来,虽然眼下的许木没有恶意,但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地发狂,搭肩的那一次真的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那时候他只要再往足底下一垫,事儿就真的无法善了了。

    “嘘,别说话,安静地看,番茄猪血豆腐汤马上就好了”许木打断了方夏想要继续找话题的行为,示意他少安毋躁。

    “番茄,猪血,豆腐,汤。”默默念叨着这道菜名,方夏觉得自己还能坚持一下,至少等到开锅的那一刻。

    开盅,锅盖一下子被拉开,蒸腾的水汽弥漫,锅里还响着咕嘟咕嘟的声音,捞出一块猪血往嘴里送,咀嚼,许木陶醉地深吸一口气,“噫!味道棒极了!”

    尽管已经煮的透透的了,小块的番茄削去了外皮,看着有些沙,豆腐实在是过分嫩了点,星星点点地浮在汤面上,锅里还有些暗红色的肉块,所谓的猪血,没放姜没放黄酒,怎么都散不去的腥膻味。

    方夏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堵,想干呕,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满满的一盆番茄猪血豆腐汤已经端上桌了,拿起汤勺给方夏盛了一份,许木招呼他赶紧过来吃。

    真是尴尬的轮回,老天何尝放过谁。昨天刚给二毛来了份黑暗料理,今天自己就享受到了升级加料版的,甜蜜的幸福啊,也许我该微笑着接受,顺便赞一句味道好极了,然后把汤底都吸溜个干净!

    拿起筷子,端起碗,闭着眼睛就往嘴里倒,这一刻方夏的脸上无悲无喜,他想起了割肉喂鹰,想起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想起了酒肉穿肠过,虽然过程不尽相同,但里面蕴含的精神能量大抵相似,总之,你开心就好,有一种叫做神性的光泽散发出来。

    “是吧,味道很不错吧,这是我第一次做汤呢”许木的脸上堆着笑,就像昨天方夏对二毛的笑一样。

    方夏低头,不敢看他,胃里的翻江倒海让他脸色有些发白,只能一遍遍轻抚胸口,心里默念涅槃经,把那股子泛起的酸涩强压回去。

    “要不要再来一碗,多吃一点”许木的声音热情洋溢,显然他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他觉得方夏也是如此。

    “不,不了”方夏连连摆手,补充道“我的饭量不大,就这些,已经是多吃了呢,感谢许木大哥做的汤”

    许木沉默了,脸上有黑气蒸腾,星星点点得像飞扬的炉灰。

    “你真的,不再来一碗了吗?我很不喜欢别人浪费!”沙哑的嗓子听起来像是有人在用泡沫板刮玻璃窗。

    “二毛,二毛,快来喝汤,刚出炉的,新鲜的,有肉哦”

    方夏觉得压力很大,这个时候把二毛拉出来是恰当的,哥俩有福同享许多年,也是时候一起喝个汤了。

    二毛在装睡,而许木身上的黑灰冒出来得越来越多了,方夏觉得不能等了,快步跑到侧卧,把缩在枕头底下,故意把呼噜打得山响的多毛怪拽了出来。

    这该挨刀的方二夏!

    饭桌上,二毛站在舞台中央,左边坐着满脸期待的方夏,右边坐着面无表情的许木。

    怼着汤碗,喵也觉得压力好大,想说饱了又怕被左右开弓往死里打,只好啊呜啊呜一小口一小口地往肚里咽,委屈得都想哭了。

    尽管二毛的心里满是抗拒,可是肚皮却是很给面子,不多时,盆里的汤已经见了底。

    多么愉快的一次聚餐!

    许木脸上缭绕的黑气一下子淡了很多,他拍拍手,笑了。

    “方夏,我们是朋友吗?”许木的笑容满是真诚。

    “额,当然”

    “朋友之间是不是应该互相帮助,礼尚往来?”许木的声音尽量得柔和,以示亲切。

    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简单到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就可以,方夏却觉得藏着陷阱,尽管他知道即便拒绝回答,该来的也一定会来,他还是想拖延一阵子,毕竟天已经蒙蒙亮了,太阳也快出来了。

    许木没有计较他的沉默,只是起身把窗户关上,同时拉上了百叶和布帘。

    “现在可以给我答案了吧?”

    “是”

    “那么我已经盛情款待了你,所以我也希望你可以帮我一个忙!”

    “你说”方夏已经不想多问了,对于这个连涅槃经都没啥作用的异常生物,还是老老实实认栽,躺倒挨捶吧。

    “借你的身体一用,我还有一些事必须要做”许木的声音低沉,语气却很坚定

    喵特么的心愿未了的剧码!要真是这样,干嘛还要急吼吼地去蹦极?!

    “我要去一个地方,可我进不去,而你可以”语气出人意料的萧瑟了下来

    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许木慢悠悠地掏出一个泛着铜锈的铃铛,放在桌面上,不容置疑地下了通牒“带我去索拉多哈厝,去纳玛寺”

    “什么时候动身?”方夏历来很识时务,刚刚的汤要是没做手脚,连二毛都不会相信,既然全盘都在对方掌握,索性悉听尊便。

    “三天以后,我来找你”

    一阵风又起,虚影慢慢淡化,方夏想叫住他,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一喵一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座位空了,相对而坐,却谁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各发各的呆。

    “喵呜!方夏,你究竟是招惹个什么东西?”最终还是二毛先打破沉默,相比于方夏,它的压力小些,毕竟许木指名道姓要借的是方夏的身体,只是想到自己也吃了大半盆的番茄猪血豆腐汤,又不免有些担忧。

    “他说他不是飘!”方夏笑了,牙齿却有些冷,别误会,这是习惯性的脸部肌肉抽搐,谁保持了这么一个招牌动作一整天,都能形成简单的记忆反应。

    “你为什么不给他念涅槃经?”被吓尿两次的二毛有些不满。

    “你以为呢,我念了,可是没有用啊。”关于这个,方夏也是百思不解,真是困惑啊!

    “你果然是个弱鸡,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二毛很忧郁,跟着一只弱鸡,它很没有安全感,高贵如它今天已经被耻辱地践踏践踏再践踏,好没面子的,不仅吓尿了两次,尾巴都湿了,还连带着喝下大半盆菜汤。

    “哎!这可如何是好啊!”方夏也很忧郁,无所不包的涅槃经竟然奈何不了许木,亏他之前还想着强行超度,果然是图样图森破。

    “二毛,要不我们搬家吧,去天海,去南山,总之去哪里都好!”弱鸡的本性就是如此,遇到难以解决的困难就想逃避,方夏只是不小心又暴露了,自从有了爱豆有了涅槃经,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子直接疲软了。

    二毛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喵他么蠢的地球猿,你当番茄猪血豆腐汤是给你增强智力补充营养的呢,别说搬去天海搬去南山了,就是搬去外太空也不一定有用吧。

    默默地转身回房,把自己像一口破麻袋一样砸在床上。

    方夏很绝望,他觉得一切都好草蛋,人生失去了意义。号称要成为波霸的爱豆现在还是个小馒头,本以为无往而不利的涅槃经连爆了脑袋的许烂西瓜都对付不了,现在竟然连二毛都看不起他,蒙住被子捂着头,也许只有打个鸡儿才能发泄苦闷。

    只是没等他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脑海里的嗡嗡声又开始响起来了,方夏很烦,很想像摁闹铃一样把它给摁灭,可是他做不到。

    懂不懂事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蠢东西!不知道人家业务繁忙吗?

    暗暗地骂了一通,心情爽多了,脑海里的嗡嗡声不停,方夏也只能把手从短裤里掏出来。

    “你想做什么?”方夏有些生气,深井医院的医生要抓他,洞洞妖的妹子出卖他,许木强迫他,现在竟然连小小的旺仔馒头都可以出来欺负他了。

    “唵(ōng)嘛(ma)呢(nī)叭(bēi)??(mēi)吽( hōng)”

    虚空中响起一阵梵音,这是?六字真言?

    爱豆欢快地甩了甩尾巴,绕着虚空左右跳跃,哧啦,裁出了一张纸,标题是往生咒,后面歪歪扭扭地写满了字“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

    厉害了,我的豆!都学会自己给宿主开小灶了,嗯~嘛,世上只有豆豆好!

    “你这是让我拿往生咒强行超度烂西瓜?”方夏有些迟疑。

    爱豆晃晃小尾巴,不知道赞成还是反对。

    “早拿出来不就好了吗?!”又学会了一门新技术,方夏很开心。

    爱豆也很开心,它还是个乖孩子,天真烂漫,方夏开心它就跟着开心,方夏难过它就跟着难过,尽管整出这么一长篇的往生咒,还是纯粹耗费自身能量写的,为此整个豆都小了一圈,连尾巴都细了。

    “二毛,二毛,我们不用搬家了,也不用去什么劳什子纳玛寺了”方夏有些兴奋地大喊,弱鸡就是弱鸡,作为一个长期裸装出场的菜鸟,捡到把菜刀确实值得低调低调。

    二毛无精打采地抖了抖胡子,对于方夏的盲目乐观,它已经无力吐槽,既然涅槃经不起作用,往生咒又能发挥多大效果。

    且由着他去作吧,都是吃了番茄猪血汤的两个可怜虫,又何必笑话他呢。

    方夏兴致勃勃地研究着往生咒,业精于勤荒于嬉,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得抓抓紧。

    不同于涅槃经,只要自己念诵即可,往生咒这种特定技能,还是需要有特定对象来刷满熟练度的。坟地这种娱乐场所,方夏显然是不敢去的,这年头的阿飘太可怕,即便不用蹦迪蹦到死,也保不齐又出来一个孪生哥哥许大木,岂不是完了个蛋。

    悄悄地瞄了一眼沙发上四脚摊开思考喵生的方二毛一眼,方夏暗下决心“就是你了!”

    “喵呜!阿嚏!”二毛莫名地觉得沙发比地板要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