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切顺利。梁大勇他们仅用了两个小时就获取了关于丽丽被杀的重要线索。通过走访了解到，丽丽的确是熊大发摆在家里的一支艳丽的花瓶，但不是一个安份守已的花瓶。平时，除了熊大发带她下饭店上歌厅外，唯一爱好就是打麻将。而且专和一些年轻的小伙子在一起打，甚至熊大发不在家时，她还把单身的小伙子领到家里。接着，梁大勇他们在管区民警的帮助下，很快在“大SH”洗浴中心找到她的一个“铁子”。小伙子二十几岁，南方人，在洗浴中心给客人搓澡。也许平生头一回同警察打交道，见了梁大勇，不打自招，红着脸把他和丽丽的事全说了。
小伙子说他总共和她干了三次，都是她主动要求的，而且每次完事她都给他些零用钱。
梁大勇说丽丽死了，是被人奸杀的。
小伙子吓得几乎尿裤子，他说我可没杀人，你们是不是怀疑我呀，天地良心！
袁北方愁苦多日的脸上露出笑来。他对心情伤感的冷云道，“这个案子该结了！”
大家惊讶地看他。他接着吩咐梁大勇：“大勇和刘冲再辛苦一趟，马上找'顺达亨'公司的职工，核实一下前天的下午是否看见他们的人事部经理。”
梁大勇应了一声，开车走了。
袁北方点上支烟，嘴上挂着笑：“晚饭只能饿一会儿了，小宋去巡警队找几个全副武装的帮手，立即把那个熊大发给我抓来，声势越大越好！”
审讯室。突审熊大发在压抑而沉重的气氛中紧张进行。
熊大发仍然穿着那件高领长袖衬衣，但这时却被戴上明晃晃的铐子，汗水止不住地从脑门往下淌。刚进审讯室时，他还声嘶力竭地嚷嚷“你们凭啥抓我！我要告你们！”。被两个全副武装的巡警一下子按进椅子再也不敢作声。
仍然是袁北方和冷云坐在对面。
袁北方问：“姓名？”
熊大发：“熊大发。”
袁北方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妻子被害的？”
熊大发：“今天早晨7点。”
袁北方坐在那里不露声色，按照下午提问的问题顺序开始讯问。
问了几个问题，梁大勇敲门，袁北方便起身出去。然后很快返回来。熊大发的小眼睛不住地贼溜溜地转。
袁北方坐下来，讯问继续进行。
袁北方问：“你是什么时候去哈市的？”
熊大发：“……前天…”
袁北方：“具体什么时间？”
熊大发：“……是……上午……9点多钟……”
袁北方突然拍案而起。“熊大发，把上衣脱了！”
听罢此话，熊大发面无血色。梁大勇上前把他的外衣拽下来。冷云这才清晰地看见，熊大发的胸部和手臂留有多处手指抓出的血痕……
2
杀害丽丽的凶手正是她的丈夫熊大发。那位“顺达亨”公司的总经理这回无论如何也是注定傲慢不起来了，因为就是他有天大的能量，也救不了他丧尽人性的弟弟。
静，审讯室里静寂得能听见呼吸声。冷云喉咙发紧，像有一团火欲从胸口喷出。
熊大发面无人色，“扑嗵”从椅子上跪倒在地，“警察大哥！饶命啊，我该死，我交待……我不是有意要杀她呀！”
冷云眼前金星乱舞，她恨不得冲过去重重地踢打这个禽兽。但她还是克制住自己。她颤抖着手记录了熊大发杀害丽丽的整个过程。
原来，丽丽与熊大发结婚不足半月，就厌倦了这个丑陋粗俗的丈夫。嫁给熊大发前，她就知道他凭借着口袋里有钱以及哥哥是总经理，在外面花天酒地、吃喝嫖赌，结婚后，他仍然如此，在外面做尽了见不得人的事。丽丽对她好心相劝，他不但不听，而且越来对她越专横，婚后不久，就不许她到单位上班了，专门呆在家里，做他的“花瓶”。然而，熊大发也心如明镜，知道丽丽之所以能够最终睡到自己的床上，不外乎是为了自己的钱。因此，他尽量满足她这方面的需求，给她买高档的时装、选漂亮手饰、给她足够的钱去打牌。同时，他需要的是她的脸蛋和**来满足自己的**。
可是时间一长，丽丽发觉选择这种婚姻是个天大的错误，因为她越发厌倦他了。尤其是讨厌与他**，讨厌他那臃肿的身体和叫她喘不过气的口臭。于是她决定要换一种生活方式，她开始主动接触年轻的小伙子。这些年轻的小伙子多较为单纯，有活力，且都是没有固定职业经济条件不好的那种。“大SH”洗浴中心的那个小伙子就是她新近的情人。
其实，熊大发对她的事并非没有觉察，但他对她还是睁只眼闭只眼。可是自从她与“大SH”洗浴中心搓澡的小伙子好上后，她对他更是不加理睬。别的不说，一个多月，她竟没让他近身。不是说身体不好就是其他原因，弄得他非常恼火。他曾对她声言，要好好教训那个臭小子。她听后还与他大闹了几天。熊大发更加觉得窝囊。
8月19日晚，熊大发与几个狐朋狗友喝一整天酒。狐朋狗友们酒桌自然少不了谈女人，说熊经理金屋藏娇太太如何漂亮，怂恿他让丽丽来陪着喝杯酒。驾着酒劲，熊大发便给丽丽一遍遍打电话。正在与那位小伙子取乐的丽丽不仅没有来，还将熊大发连同他的狐朋狗友骂了个狗血喷头，闹得熊大发好没面子。
半夜。喝得烂醉又憋一肚子气的熊大发回到家。丽丽已经睡下，天气热，她除了乳罩和内裤外，啥也没穿，赤条条很醒目地躺在床上。喝了许多酒而又多日没碰过她的熊大发见此情景，强烈的**转眼替代了白天的怨恨，便顾不得了许多，如狼似虎般地上了床……谁知遭到丽丽的剧烈反抗，无论他如何哀求，也未能成事。熊大发积郁多日的怒火在酒精和兽欲的烧烤下，突然爆发，来了硬的。但丽丽哪里是等闲之辈，手抓脚踢，将他的胸口、后背抓出血来，最后一脚竟踢中了他的要害……这一下，使熊大发彻底丧失了人性的理智。他发疯了般地冲上去，两手钳住她修长的脖颈，用力、用力……丽丽的反抗渐渐没了力气，他一把扯去她的内裤……
熊大发发泄完兽欲后，自己也傻了－－－丽丽两眼呆呆地注视着他，但眼珠却死死的、一动不动－－－已没了气息！
熊大发吓得呆坐在地上。良久，愚昧透顶而又丧失人性的他，站起来，找到一把水果刀，向她仍然圆睁的双眼戳下去－－－因为他忽然记起哪部电视剧里说过，人死了，眼睛却能保留生前那一刻所见到的影像……
袁北方：“后来呢？”
熊大发：“……后来我就到外面躲了一天，越想越害怕……就编了个借口……报案……”
“禽兽！”冷云听到这里，感觉胃里有东西在翻滚。她突然站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向熊大发。“你这个没有人性的禽兽！”
冷云气得浑身发抖，脸都变了颜色，她真想冲上去，狠狠教训一番熊大发这个杀人混蛋。好在袁北方和梁大勇阻止了她，刘冲过来把气得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的她扶出审讯室。
“水果刀呢？”袁北方继续问道，凶器是证实犯罪的最有效的证据，必须及时将这一证据找到。
“让我……扔在楼下的垃圾箱里……”熊大发耷拉着脑袋，瘫坐在那里。
袁北方示意梁大勇把讯问材料整理好。自己领着刘冲和几名侦查员押解着嫌疑人快速赶到福满新居，费了一番周折，终于在垃圾箱里找到了那枚沾着受害人孙丽丽血迹的水果刀。
至此，此案成功告破。
3
袁北方和大案队的每名成员都非常兴奋。袁北方马上给季副局长打了电话，汇报这一战果。听到他们快速破获一起重大杀人案件，季副局长也特别高兴。他嘱咐袁北方，带领弟兄们好好吃顿晚饭，帐由局里报销。
晚上九点多，袁北方、梁大勇、小宋、刘冲和其他几位侦查员一起来到位于市中心的信誉饺子城。因为受害人是自己的同学孙丽丽的悲惨遭遇，冷云在审讯过程中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此时更没有同大伙去吃饭的心思。她称自己不舒服一人回到局里的在宿舍。
袁北方和众人在信誉饺子城的一个大包间内坐下，点了酒菜和水饺。案子破了，众人的情绪很很兴奋，有说有笑地吃起来。
“弟兄们，我提一杯酒！”袁北方也非常高兴。他起身给每人的酒杯里倒满酒，然后举起酒杯。“弟兄们，说句心里话，干我们这一行的不容易，起早贪晚，摸爬滚打，钱挣得不多，付出的却不少，有时还得不到别人的理解……这些苦衷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啊！”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继续动情道。“然而，干我们这一行的有我们自己才能体会到的幸福和快乐，什么时候幸福快乐？就是此时＿＿＿经过我们共同努力把案子破子，把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的时候！来，为我们自己干一杯！”
“好！袁队说得好！”
“为我们自己干杯！”
“干杯……”
众人的酒杯响亮地撞在一处，整个包间里充满喜悦。
吃过饭，梁大勇、小宋和刘冲都争抢着给冷云要了菜饭，可是到市局门口，一个个谁也不肯为她送去。
袁北方也理解兄弟们的意思，只好自己上楼。
女警宿舍在二楼，在男警宿舍的对面。此时楼道黑着，他走到女警宿舍门前，发现里面也同样黑着，于是就有些犹豫。敲门吧，冷云也许睡下了，如果要是有别的女同志，更是影响人家休息；不敲门吧，冷云中午到半夜没吃东西……正在犹豫，那扇紧闭的门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北方吗！”竟然是冷云的声音。
未及袁北方回答，那门开了。冷云穿一身粉红色的睡衣、趿拉着拖鞋出来。
袁北方没敢多看她，但他喝了酒，即使没看，也感觉到了冷云有种别样的动人。他把装着饭菜的方便袋递给她，然后就想转身离开。
冷云却说话了：
“北方，你们吃过了？”她接过方便袋。
“我们刚吃完，兄弟们都很高兴……这是特意给你要的饭菜，快吃吧，不然就凉了！”袁北方一边转身一边道。
“……你，这就走？”她低声道。
袁北方抬起头，看见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他心里突然涌起种异样的感情。“啊，时间太晚了，你也不要太为那个受害人伤心……赶紧回屋休息呢！”说完，匆匆地下楼，虽然他没有回头，但他感觉冷云那双眼睛还在自己的后背上，到楼梯口，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冷云果然立在门口，他的心一下子热起来。
今晚不是袁北方值班。他走出市局大楼，独自步行回“革命老区”的家。
时间已近午夜，他们在信誉饺子城吃饭时，外面下了十几分钟的小雨，所以此时市区的街道上没有了行人，只有出租车不停地从身边缓慢地驶过。袁北方今晚真的很兴奋，前段日子里他经历了太多让他“闹”心的事：“3.12”案件没有进展、刘月华与自己的婚变、自己被检察院立案调查、师傅刘海去世―――这些事情几乎要把他击垮，然而，他还是坚强地咬着牙挺了过来。如今自己从与刘月华的婚变阴影里走出来，检察院也澄清了自己所谓的刑讯逼供，而且自己如今被任命为刑警大队副大队长，主持了刑警大队的工作，今天又顺利地破获孙丽丽被杀案件……更让他欣慰的是“3.12”案件的调查也在暗中进行，相信不久会取得大的突破……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让他兴奋不已，那就是冷云―――她不仅一直给予自己关怀和照顾，而且对自己的感情，超越了战友和兄妹的感情，已经升华成对他的爱……想到这些，袁北方的内心怎能平静呢？
袁北方就是怀着这种美好而不平静的心情，不知不觉起到了“革命老区”自家的胡同口中。夜色中的胡同空旷而安静，旷家家户户的屋檐上的雨水还在滴滴答答地流着，清脆而悦耳。
袁北方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他仔细地在院内环视一遍，查看一下今晚是否有异常情况。这一回，他虽说没有发现什么纸包类的东西，倒也着实地吓了一跳。
此时，自己的家里没人。今天因为孙丽丽这起案子，袁北方和冷云都没有时间照顾兵兵。冷云又给母亲打了电话，让她把兵兵接回家去了。袁北方心里清楚，这一阵子，只要他和冷云都有事不能照顾兵兵，冷云就会把兵兵交给她的母亲。袁北方也感觉到，冷云的母亲、包括冷书记在内，都是懂事理、善良的老人，虽然他们反对女儿和自己的事情，但还是愿意帮助自己，尤其是很喜欢兵兵，每次袁北方不能回家，兵兵都冷家的两位老人照顾得无微不至。
院子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两只蟋蟀在暗处不知疲倦地叫着。袁北方走到屋檐下，掏出第二把钥匙开门。突然，“啪”的一声，一只黑色东西拍打着翅膀，紧贴着他的头发掠过，惊得他脊背发凉，缓过神来，那生着翅膀的东西已无踪影，果真是一只黑色大蝙蝠！
4
就在袁北方回到“革命老区”家中时，在市局女警宿舍里，冷云也没有入睡。
在审讯犯罪嫌疑人熊大发过程中，当熊大发交待奸杀孙丽丽之后如何用刀子挖她的眼睛时，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起身就要教训他一顿，好在被袁北方和梁大勇阻止了。接着她便出了审讯室，然而她一出审讯室的门便吐了。她没有和大家去吃饭，直接回局宿舍了。
宿舍今晚只有她一人，那个女伴是机要员，这周值夜班。冷云没有开灯，在床上躺了半天情绪才稳定下来。她想到了袁北方，想与他说说心里话。也就在半小时前，袁北方来了，为她从饭店带回了饭莱。然而他说了两句话匆匆地走了，不免让她有些失望。冷云强吃了几口饭，又倒在床上，翻来复去睡不着。干脆开了灯，打开了手提电脑。她此时有种强烈的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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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她便看到了那闪动着的“夜色精灵”的头像。
冷云迫不急待地打出一行字：小蝴蝶呼叫夜色精灵！
两分钟后，对话框里现出一红字：小蝴蝶！多日不见，你好？
冷云：对不起，我的心情很糟糕。尤其是今天……
夜色精灵：为什么，大姐能否为你排解？
冷云：我的一位同学死了，睛我很痛心……
夜色精灵：我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不要急，慢慢讲给大姐听……
键盘噼里叭啦地响，冷云一口气敲出百余字，把丽丽遇害的经过说出来，不过，她没有述说破案的经过，她一直没有告诉夜色精灵自己真实的职业。
半天，对方没有反应。
冷云：精灵大姐，你为啥不说话？
夜色精灵：听到这消息，也为你和你的那位朋友而难过。人死不能复生，好在那个杀人凶手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其实人这种动物，每天都避免不了面对生和死……
冷云：……
夜色精灵：对不起！听到有人去世，我又想起了我的父亲……其实，人怎么死都一样，谁都会有一生一死……小蝴蝶，不要太难过！
冷云发觉今天夜色精灵的情绪不高，而且怪怪的。冷云终于体会到互联网这种时空的虚拟和陌生。聊了一会儿，便下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