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生死不由命，那就唯一战了。
剑春秋已从刚刚纯元子小露的一手“缩地成寸”的神通中，看出这蜀山掌门有“问道”的修为了，今日只怕凶多吉少了。
一切已无需客套寒暄，此刻已是生死相博了。
剑春秋将手中长剑一掷，春秋剑势如闪电，直奔纯元子而去。
纯元子还不及出剑，却也毫不慌乱之一。手中拂尘挥，体内神力宣泄而出，如坚盾般护于身前。
剑春秋见状冷笑一声，心念一动，春秋剑一分为四，呈前后左右四面夹击之势，击向纯元子。
纯元子脸色微变，暗道有些轻敌了，他一手将拂尘朝直奔自己面门的一剑扔去，一手连忙掐诀唤剑。
“嗤”的一声，拂尘被剑气搅得粉碎。被拂尘击中的一剑，竟滞了一息。
纯元子就趁着这一息功夫，欺身向前，躲过了其余三剑。
“铮”的一声，天问剑及时出鞘，堪堪接住身前一剑。
剑春秋暗道可惜。
“居士好手段！”称赞声中，天问剑身华光流转。
剑春秋刚刚错失了良机，知道时机已逝，便也不再出急招。他驻足而立，想要看看这天问剑到底有何不凡。
这天问剑乃是蜀山第一剑，剑身两侧各有八字铭文。
其一为：“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另外一侧为：“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当年剑纯子为证大道，以剑铭问，以剑问天。只是剑纯子以剑问天后，是否得到答案，就不得而知了。但此剑不凡，却是世人皆知。
纯元子剑御身前，自信满满，刚刚一息之险，似是早已抛向九霄云外了。他满脸笑意的对剑春秋说：“居士既是为剑而来，我这一剑，你可看好了。”
“好，出剑吧！”
这一剑是无论如何都要接的。剑春秋将四剑收回，心念一动，四剑皆融于身前，形成屏障。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纯元子朗声念的正是天问剑身铭文，也正是当年剑纯子问天之语。
天问剑应声而起，剑身“嗡嗡”作响，势如龙吟虎啸。
霎时，天地色变，电闪雷鸣。这天，仿佛真的在回应纯元子的问天之语。
异相中，天问剑化作惊鸿，直奔剑春秋而去。
“轰”！一声巨响，盖过了雷鸣之声。
这荒山虽被设了禁制，却依然被天问剑轰出个巨坑。
剑春秋半跪在坑中，“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老血。
此刻剑春秋狼狈不已，衣衫破烂，头上的方巾也不知去了哪里，一头乱发劈面而盖。刚刚还锋芒逼人的春秋剑，也破碎了，散落了一地晶莹剔透的碎片。
但是他还活着，还在桀桀的冷笑。
“咦？”纯元子听到笑声，飘身入坑，在剑春秋身前站定，道：“居士好本事！”
“嘿嘿，不是我本事好，是掌尊本事差。咳咳......”剑春秋说完，又是吐出一口老血。
“哦？贫道倒是想听听其缘由，居士可愿赐教。”纯元子眉毛一挑，问道。
“你刚才是否有问：太古初时，何人在传道？”剑春秋反问道。
“是又如何？”
“此事也不用问天，我来告诉你：太古初时，无人传道。所有的道都是这世间之人悟出来的。你所修的道，皆是他人所悟，难怪有此一问，真是可笑可笑啊。”说完剑春秋仰天长笑。
纯元子听完，脸上阴晴变幻，心道此人现在虽身负重伤，还是不要留其性命为好。
“嗡”的一声，天问剑又被祭起，遥指着剑春秋。
“咳、咳......”剑春秋又咳出一口老血，喷洒在那一地的春秋剑碎片之上。
“在下虽命不久矣，心里却是很好奇，有个问题还是想问上一问。”剑春秋缓缓撑起身体，声音虚弱的说道。
“哦？你且问来听听。”纯元子捋了一捋胸前白须。
“刚刚那人，当真是归元子？”剑春秋虚声问道。
“既是，也不是。”纯元子淡淡道。
“好，那在下就告辞了！”剑春秋话音刚落，地上的无数春秋剑碎片，全部激射而起，直奔纯元子而去。
这些碎片每一粒都化作一柄利剑，如同剑雨一般，将纯元子笼罩。
纯元子大惊失色，忙将神力运到极致，护住全身，再驱使天问剑，将这剑雨中的利剑击荡散去。
等他忙完一切，剑春秋已然不知所踪了。
“哼！不过垂死一搏。”说完纯元子收剑入鞘，飘身离去。
事实确如纯元子所言，剑春秋乃是垂死一搏。任何化神境界的修士，硬接问道境界的纯元子这问天一剑，都是毫无生机可言的。
剑春秋也不例外，他只是没有当场暴毙而已。此刻他元神大损，内息大乱，全靠体内的荧光小剑护住心脉。
这柄荧光小剑，乃是剑灵。
此剑灵并非那以妖兽之魂炼制而成的剑灵。
剑春秋当年亦有奇遇，筑基大成后，结了两粒金丹，后来他舍弃了一粒，将其炼制成了剑灵。
死是迟早的事，只是剑春秋还不甘心。
纯元子的问天一剑，虽然毫无自己的剑意，却把当年剑纯子的剑意模仿得十分接近，所以才会有这般威势。
剑春秋切身体会了这一剑，领悟颇多，此刻他离问道境界，只差临门一脚了。
只可惜那纯元子不是剑纯子，否则那一剑，剑春秋能够从中感悟更多，甚至可以直接突破。
还差一剑，若是就这样死了，那得多遗憾啊。
剑春秋若是就此作罢，找个地方隐居起来，靠着体内剑灵续命，也许还能苟活个十年八载的。
只是，他是剑春秋。百年来，为了突破至问道境界，为了追求那无上剑道，他斗剑无数。
他的剑，不是拿来续命苟活的。他宁愿再看一剑，问道而死。
若不如此，他这一生的意义何在？
再看一剑，去哪看呢？
剑春秋想起了青州少年的那柄剑。
朱厌剑！
既然蜀山上的朱厌剑是假的，那么用剑之人自然也是假的。
“既是，也不是。”纯元子最后的答案很是耐人寻味。一个人如何才能做到，既是也不是呢？
蜀山乃是大门派，门中弟子众多，就算那纯元子有问题，还有其他四堂长老。如果归元子换了个人，不可能毫无察觉。所以纯元子口中的“既是”，定是指的他人没变，身体还是归元子本来的身体。
化神境界的修士，除了身体，还有元神！
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
如果那个青州少年的朱厌剑是真的，那么他有很大可能知道归元子的元神在何处。
当下，剑春秋心意已决：
至此去青州，虽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