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耶输陀罗妃是释迦牟尼的妻子,释迦牟尼是在耶输陀罗怀孕的时候出家的,后来回到故土又把自己的儿子带去出家了,耶输陀罗心下怨恨,一气之下去做了尼姑,后三人相继圆寂,释迦牟尼成了现在佛如来,他们的儿子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投胎了,也可能分散成了万物。
耶输陀罗心中还是一股怨气不灭,后人都在称赞她舍己为人,大公无私,是个女菩萨,肯放自己的相公出家普渡众生,是个伟大的女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多么不想让人如此评价她,她更希望好好的做一国之母,好好的过日子,生灵涂炭她不在乎,普渡众生她不稀罕。
即使是魂魄被放在小瓶子里,还是能听到她低低地抽泣,一个女人做到她这样,外人看来是巾帼不让须眉,可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有多失败。
闵汤一行人来到了西天,这里还是金光四散的看上去十分辉煌的样子,大门上还是挂着一个铃铛,这里没有风,那铃铛却响的清脆,听说那个铃铛同佛祖的心相感应,心跳一下,铃铛便响一声。
看门的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小公子,他没有剃度,还带着头发。
:“公子,我们要见佛祖,帮我们转告一下吧。”
小公子斜眼看了闵汤一眼,一蹦三尺高:“是你!你你你…你!化蛇姬你还有脸见我!”
:“我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了?”闵汤不记得和这号人物打过交道。
:“我!鲲鹏!你把我的毕方还给我!”
说着就要掐上闵汤的脖子,闵汤躲在白泽身后,一边躲避着他还一边忍不住的发笑,佛祖他老人家也是贼,让他堂堂鲲鹏看大门。
:“哈哈哈…对对…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闵汤笑的喘不上气来。
饕餮重明轮流嘲笑鲲鹏,一句比一句毒,说的鲲鹏一个人蹲在大门角落里抹眼泪。
正笑的不知如何是好,大门里便传出来佛祖的声音:“门外可是化蛇姬?进来吧!”
一行人走进佛教圣殿,这个地方在好几年前就已经对所有人开放了,听说是一只猴子闹的,把这儿的磁场闹的全乱了,也不谈什么罪人,僧人了。
佛祖高高的坐在莲花座上,居高临下,不管做和尚多少年,这身上王子的气息还是没有完全褪尽,举手投足都是皇族风范。
:“今日找本座来又有何事啊?”
闵汤从怀里掏出瓶子来,打开瓶塞,从里头冒出来一缕青烟,随即落在地上的便是耶输陀罗,闵汤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如来抖了抖,门口的铃铛响个不停,佛祖没有感情,他只是单纯的对这个女人有些愧疚。
:“我们有急事,咱就直奔主题,她是谁您应该很清楚,她来找你讨债,我是怕你良心上过不去才找她来的。”
:“对,我们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请来。”
:“所以我们需要得到一点回报。”
:“帮我们把夜娘收了咱们就两清。”
这四个人就好像串通好了的一样,简直无缝衔接,明明就是他们给如来找了个大麻烦,还说的冠冕堂皇的仿佛善人一般,闵汤虽然过意不去,但是也只能这样了,也为了耶输陀罗。
如来听他们说的也知道了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他早就知道这个夜娘一定会现世,本想着今日午时便去找闵汤,没想到他们自己倒机灵,还被反将了一军。
耶输陀罗双膝跪地实实在在的磕了一个头:“妾身耶输,叩见我主,我主万寿无疆。”
:“不敢当,本座是个出家人,唤本座如来便好了。”如来语气中不见半点儿情感。
耶输陀罗起身整了整衣衫:“如来……如来……你还是俗家之时,妾身还唤你相公,如今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子下落不明,我夫心系天下,妾身果真应当欢喜。”
周遭的和尚纷纷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如来倒也是临危不乱,端端的坐着,他连那个笑容都显得像是没有情感一般,干涩,片面。
:“耶输陀罗,你之前还叫耶惟谭,本座不曾想过让你也出家,修行人是最苦的。”
:“那也没有爱你苦!”耶输陀罗像是把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委屈全部发泄了个遍:“释迦牟尼!你娶我,我二话不说嫁与你,你出家,我悲伤至极也同意,你拉儿子一起,我再把自己搭进去!我为你做了如此之多,你的眼里就只有佛经,只有普渡众生!如来…哈哈哈…如来……我在心里,就连众生之一都算不上吗?你不肯渡我…不肯渡我…”
如来嘴中念着阿弥陀佛,他像极了当年的尤无尽,不同的是,尤无尽从来没让河川如此心灰意冷,歇斯底里过。
:“胡闹!”释迦牟尼终于发火了。
耶输陀罗被他的气场震的站不起来,趴在地上满脸泪痕,河川已经说了,她现在魂魄不稳定,离开瓶子后不久就会魂飞魄散,她的腿已经开始变成半透明的了。
:“如来,你同说句实话我便不胡闹了,你说,我与你成婚那几年,你可有真心待过我?”
如来垂眸,不再说话,耶输陀罗仰天大笑,带着悲凉,失望和无奈,她早就该知道,自己与释迦牟尼本就不是一路人,他普渡众生,大慈大悲,也算是别样的赎罪了。
:“知晓了……相公…你搭理我一声…相公…”她卑微到了泥土里。
如来抬头看了她一眼,最后她化作空气中的星星点点,落在人心中的最后一个表情,是看着如来佛祖的满脸爱意。
如来双手合一放在胸前嘴中念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若真能应作如是观,如来最后闭眼的时候那滴眼泪就不会流下来,他心乱了,念什么经都没有用,人世间唯一一个可以让如来心乱的女子,也没了。
他应该是后悔的,不是后悔当了和尚,是后悔耶输陀罗临死前唤他一声相公,他没搭腔。
门口的铃铛响的人心烦意乱,入冬了,天上的雪,下到了人心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