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河畔,阳光照耀下的河水波光粼粼,像是一簇闪着光的银锭。
有些气恼的踢了踢脚边的竹筏,凌霄低声数落着展梦魂。
事实证明,在凡人眼中的无所不能的修士,并不是真的无所不能。
就像,展梦魂和凌霄花了一上午时间扎的竹筏,不过将将在平缓的河流上飘了一个时辰,就寿终正寝了。
幸而,易水并不宽阔,以两人的修为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只是此时此刻,两人都显得有些狼狈和尴尬罢了。
易水,算是浣溪阁的底盘。所以,水面上只有寥寥的渔船。
像凌霄和展梦魂这样的,其实已经是违反了律法了。
不过在这易水上,只要浣溪阁不追究,倒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
他们本是想要来看看传说中的浣溪阁的,但是未有人指引,在这茫茫易水之上,只靠灵识搜索,便想找到禁制重重的山门,着实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不就是一个宗门的山头吗,干嘛弄这么神秘,而且都要道试了,还不让人看了!”
“大小姐啊,那浣溪阁之中可都是女修,自然要万事安全至上。就算是道试,也是有人引领才行的,不然就是觉若大师也未必能进得去山门……”
“哼,女修怎么了?我和影子,哪个比你们几个差了!”
“是是是,您说的对,那咱还找吗?”
展梦魂苦着脸,暗暗骂自己多嘴和好事,他有些后悔跟着凌霄过来了。
凌霄正要作罢回城,远处的水边忽然高高的扬起一道炊烟。
随风而来的,有阵阵的香气。
展梦魂不由得食指大动,便劝了凌霄一同前去。
那是水边的一家鱼铺,只有两间茅屋。
茅屋边上,竖着一根“易水渔家”的小幡。
鱼铺里,满满当当的全是易水盛产的咸鱼和用它们做成咸鱼干。
以至于,连一张桌子板凳都没有。
于是,鱼铺前的空地上,便蹲满了捧着大碗正吃得津津有味的鱼贩。
没想到,这渔家还兼做着饭店的营生,早起便开始忙碌的鱼贩们也因此有了填饱肚子的地方。
咸咸的鱼腥味儿让凌霄望而却步,展梦魂却浑不在意,转眼已经踩着地上的鱼鳞,端来了两大碗鱼汤。
鱼鲜,汤美,展梦魂直呼过瘾。
两只手拈着展梦魂递过来的破碗,正蹙着眉头有些无措的凌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经营小小鱼铺的,是一对极其普通相依为命的母女。
母亲被鱼贩们亲切的称为瑶姨,是位风韵犹存的妇人。她的肤色因为风吹日晒的原因,带着浅浅的小麦色。她本来还算中上之姿的容颜,偏偏被额角那块拳头大小的红褐色胎记破坏殆尽。
凌霄听见的笑声则是来自于瑶姨的女儿,谈素素。她和凌霄的年纪相仿,为食客们上饭收碗,穿梭不停。与母亲不同,雪白的肌肤让谈素素就简直像一只好看的蝴蝶。
这些,是蹲在展梦魂旁边的一位大叔侃侃而谈的。他把展梦魂和凌霄当成了自己人,可能是因为他们翻船的狼狈。
谈素素取走凌霄拈着的碗,亲手为她换了碗,盛上一碗新汤。
交在凌霄手上的,居然是一只别有韵味的小巧的白瓷碗。
即使以凌家的眼光看,这只白瓷也是上好的。
正在凌霄研究着手中的白瓷的时候,一叶锦帆极速而来,停靠在水边。
须臾间,从那边便传来人仰马翻的声音和尘土飞扬的躁动。
鱼铺之前的空地上,一群豪奴将鱼贩驱赶了开来。
然后,一位油头粉面的锦衣年轻人摇着纸扇,迈着轻佻的步子慢悠悠的朝谈素素走来。
谈素素小鸟依人一样躲在瑶姨身后,瑶姨却连头都没抬,只是双手握着木勺用力的在锅里搅拌着,嘴里还不停地在嘟囔些什么。
展梦魂擦擦嘴,鄙夷的看着那位阔公子说道:“这人是谁?真恶心……”
“哎呦,小声点儿,这是礼部尚书家的公子,朱有礼,快躲开,快躲开!”先前的大叔拍了拍展梦魂的头斥道,揪着他的袖子便往后撤去。
“唉,大叔,你们这刚吃完了人家的东西。这刚有人寻衅滋事,你们就逃了?”凌霄冲白瓷里回过神来,有些不满的对着大叔嚷道。
“切,小丫头你懂个啥,我们跑的远远的,才不会连累她们娘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