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玲珑公主刚才换衣长达三盏茶时间,赫然竟是在刻意拖延暗助唐峥和那些小孩。
有时候世间之事就是如此奇怪,令人生出一种匪夷所思的莫名之感。
明明玲珑公主和唐峥之间毫无一丝瓜葛,但她内心深处却隐隐有种不希望这个青年就此身死的想法,也许正是因为两人都是那种聪明狡黠之辈,所以才会产生一种他是我的知己这样想法。
但是不管如何,双方注定还是敌人……
……
两个青年换装的速度很快,似乎是存心在和唐峥争抢时间,短短仅是一恍惚的功夫,竟然已从山林深处冲出来。
托木垒目光急切,大声道:“公主,我们可以了。咱们追吧,去追那个小子!”
乎博尔赤也咧开大嘴,攥拳发狠道:“追上他,干掉他!”
玲珑公主目光一扫,只见两个青年伪装的压根不是乞丐,他俩穿的都是中原武士服饰,脸上也没有用黑粉进行涂抹。
显然这两个出身草原贵族的青年还是放不下心中骄傲,不愿意如她一般化妆成为一个小乞儿。
“罢了罢了,心性终归是差了一筹。”
玲珑公主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她忽然反身上了战马,挥手轻轻一拍马背,坐下战马嘶鸣一声,扬蹄腾空跃出山林。
乎博尔赤和托木垒同样也上了战马,急不可耐追着玲珑公主出林,三人顺着道路狂速疾驰,两个青年单手一直按在兵器之上。
这是打定主意坚定杀心,只要一追上唐峥立马就要动手。
恰在此时,东方天空的朝霞猛然一璨,但见一轮红日冲破浩浩云层,山河万里尽被涂抹了一层金光。
说来也是奇怪,三人纵马疾驰速度很快,但是竟然失去了唐峥和孩子们身影踪迹,这一次驰骋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按说再快的脚步也早被战马追上了……
偏偏就是没有看见人影!
三人越走越觉得迷惑,陡然玲珑公主一勒缰绳止住了战马,轻喝道:“赶紧往回走,咱们追过头了……”
“什么?”
两个青年顿时不解,托木垒目光闪闪带着怀疑,道:“公主莫非心中不愿,故意找借口想要放过那个小子,咱们若是调转马头向西追踪,岂不正和那个小子背道而驰?”
玲珑公主没好气看他一眼,呵斥道:“收起你的小心思,本公主还不至于如此。咱们三人马速极快,半个时辰足足追出二十里,然而始终没能见到人影,你觉得他们单靠步行能走这么远吗?”
托木垒垂下头来,小声道:“那青年武功不错,也许可以走出二十里呢……”
“蠢货!”
玲珑公主被气笑了,终于不再顾及语言上的疏忽,她直接调转坐骑方向,盯着来时之路沉吟不语,忽然问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咱们这一路疾驰追击,光顾着定住前方道路寻查人影,但却忽视了道路两旁的高高草木。”
托木垒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公主的意思是说,那小子带着孩子们走累了,所以在道路两旁的草木之中歇息,而我们一路纵马狂追,已经越过了他们追过了头?”
玲珑公主点了点头,面色肃重道:“若我猜的不错,恐怕就是如此。走,咱们往回找……”
说着一拍马背,直接纵马而行。
这一次却是小心翼翼探查道路两旁,生怕错过了唐峥和十一个孩子。
三人一路倒追而行,转眼又是两盏茶时间,前方路旁忽然出现一个茶摊,正是她们先前曾经走过的地方。
此时已是一日清晨,早起的茶摊主人已经开始揽客,玲珑公主忽然目光一闪,竟然再次伸手勒住了缰绳。
两个草原青年感觉莫名其妙,几乎同声发问道:“公主,莫非咱们又追过了头?”
“不是……”
玲珑公主微微摇头,道:“我忽然有个更好的主意,中原人叫做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那是什么?”两个青年都很迷惑。
玲珑公主纵目眺望茶摊,沉声说道:“那人带着孩子赶路,必然要走一阵歇一阵,偏偏如今乃是草长莺飞季节,道路两旁的茅草又浓又密……哪怕咱们用心不断探查,仍然有可能忽视而掠过,但是这个茶摊不同,这个茶摊是方圆二十里唯一的有人所在,并且它还把在道路岔口,正合适静静蹲守那个青年来……”
说到这里微微一停,接着又道:“那个青年心性良善,必然不忍心小孩子受苦,如果本公主猜的不错,他见到茶摊必然要让孩子们在此歇息。”
这番话分析的丝丝入扣,托木垒眼中顿时一喜。
而乎博尔赤则更直爽,咧嘴大叫道:“如果他带孩子前来喝水休息,岂不正好被咱们堵个正着,这茶摊的小贩又不会武功,咱们也不用怕中原人抱团抵抗,就算茶摊小贩想要帮他,咱们也可以把小贩一起干掉。”
托木垒有心表现自己,连忙接口跟着说道:“其实不用担心中原人抱团,毕竟咱们已经伪装成了中原之人,就算被人发现相互打斗,也只以为是普通的江湖寻仇。”
乎博尔赤虽然不爽他比自己聪明,但是仍旧点头闷声说道:“你这鬼主意不错。”
玲珑公主却妙目微微一闪,皱眉沉吟道:“咱们虽然乔装打扮,但是咱们的坐骑没有乔装打扮,中原之地可找不出如此神俊战马,一看就会被人查知乃是草原而来……”
说着忽然目光坚定,轻声下令道:“下马,步行去茶摊。”
自己当先下了战马,然后整理一下衣衫,这整理可不是往好了整,反而是刻意弄得凌乱一些。转眼之间已经搞得自己风尘仆仆,一眼看去正是个衣衫褴褛的可怜小乞儿。
她轻轻一拍战马,再次将战马驱赶进入山林,然而自己直接抬脚向着茶摊走去,便走边道:“你们两个伪装的乃是中原武士,所以不能和我这个小乞丐一起行走,否则有心之人立马就会察觉不妥,所以咱们必须分成两拨走过去。”
说到这里迟疑一下,紧跟着又道:“过去之后也要装作不认识,免得说话之间露出马脚。”
两个青年微微一怔,心中皆都有些不愿,期期艾艾道:“公主未免太过小心了吧,您把那个青年看的太高了一些,其实咱们大可不必如此伪装,直接大喇喇在茶摊等着他便是,反正一见面就要抽刀砍人,弄死他还怕他发现不妥吗?”
玲珑公主大怒回头,叱喝道:“若是你们不愿,那可不必跟来。”
说完再也不管两个青年,自己装作摇摇晃晃奔着茶摊而去。
两个青年闷哼一声,无奈只能下来战马行走,他们的战马不如玲珑公主的通人性,竟然傻乎乎的跟着一起走。
托木垒恰好心中不爽,挥拳一击将战马打走。
此举正好落入乎博尔赤眼中,顿时耻笑出声道:“咱们草原之人爱马如命,你连战马都舍得下狠手,难怪公主不喜欢你这种人,一路上连续好几次训斥你。”
托木垒大怒,反唇相讥道:“公主钟灵毓秀,绝不会喜欢蠢傻子。”
乎博尔赤也怒了起来,攥拳道:“你想打架不成?”
托木垒哼了一声,越过他急急去追玲珑公主。
乎博尔赤被他忽视,有种一拳打在软棉花上的失落感,他见托木垒急急去追公主,自己也连忙加速开始猛追。
草原三人几乎一前一后,不多会功夫全都到了茶摊。
两个青年到来之际,发现公主已经在一张桌子旁边坐下,公主脸上竟然还伪装成浓浓感激之色,正对着开茶摊的商贩小心讨好,不断道:“谢谢这位大叔,谢谢这位大叔,我讨一碗茶水就走,绝不敢耽搁您做生意。”
而那茶摊小贩确实一脸和睦,微笑道:“小娃娃不用担心,一碗茶水才用几根柴?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喝,大叔保证不收你一分钱……”
说着又自顾自叹息一声,闷闷道:“可怜啊,乱世遭遭,到处都是乞儿,大叔我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给你喝点茶水了。倘若搁在几年以前,见到你这样的乞丐总会给个饼子的。唉,现在,现在确实没能力。”
这茶摊商贩心地不错,但是茶摊里的一个小厮却有些气人,他竟然敢用手指着高贵无比的公主,语带呵斥道:“你这乞丐喝完水赶紧走,不要仗着我叔叔心善想好处,乞丐我见多了,几乎都是你这个样,一旦遇到机会就要往上蹭,我叔叔就是因为心善被你们拖垮了。”
这话说的尖酸刻薄,两个草原青年心中大怒。
那茶摊商贩也略有不满,呵斥小厮道:“不要乱说话,你何时能长大?这孩子如此可怜,年纪也跟你差不多,你为何总是尖酸刻薄,我平日里怎么教你的。”
小厮哼了一声,扭头去茶锅那边烧火。
两个草原青年勉强按捺怒气,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抽刀砍死这个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