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延所有的随身行李都被收走,静静的坐在一个宽大的房间里面,一动不动。其实这个时候刘延已经恢复了身体的控制,然后他依旧坐在那里,面带怒容的看着眼前的这位老者,倪博士。
“我已经让你考虑了一整天了,现在,你作何打算?”倪博士坐在轮椅上问道。
“我什么也不会说的,除非我让你看到我母亲!”刘延冷冷的说道。
倪博士沉凝了一下,缓缓的说道,“好吧,但我希望你先听我说完一个故事。”
刘延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倪博士。
“大概**十年前,日子过得真的是快啊。那一年,我一个人来到南京打工。那时候,要吃没吃,要喝没喝,我个子本来就瘦小,找不到工作,就更没力气干活了。谁会要一个没力气有没本事的穷小子呢?但也许就是天注定的吧,那年的冬天真的很冷,我走着走着,就这样昏倒了一个馒头店的门前。也多亏我是的昏倒在了一个凌晨3点就开门的馒头店门前,不然那天夜里,我可就要活活冻死了吧。”
“我至今还记得醒来后第一眼看见大哥的模样。方脸庞,宽额头,浓眉毛,大眼睛。黑黑的皮肤,厚厚的嘴唇,一看就是憨厚老实。他那样焦急的看着我,发现我醒来之后又那样的欣喜。也许真的是命运的眷顾,才让我在生死关头遇见了他。”
“捡回一条命的我,当然得要为大哥拼命干活啊,不然怎么还得了这份人情呢?大哥大嫂都是真真正正的好人,什么都不计较,赚的一点辛苦钱,大家都看着眼里,所以生意也不错。平时大哥大嫂忙里忙外做馒头,店里本来就少个人搭把手,我来了之后,情况也好了很多。但是馒头店嘛,除了早上,都没什么生意,所以到了下午和晚上,我们就把店给盘出来,自己做烧烤,想再多赚点钱,早日回老家盖上放大房子。那时候大哥还说,烧烤的主意是我开的,如果生意好,就多分我一点,让我早日取上媳妇。”
“我那时候真的是过得很高兴啊。不是因为钱多钱少,是因为在大哥大嫂的家里,我找到了一种归属感。每天的日子都过得简单而又重复,但我居然一点也不觉得乏味,反而觉得非常非常的充实,快乐,满足!然而,这份安宁持续的时间太短了。有一天晚上,烧烤摊来了一群小混混,喝多了,不仅想赖账,而且还对大嫂指指点点。大哥一下子没忍住,冲上去和他们干了起来。我当时害怕极了。我看见大嫂冲过去帮大哥,拉扯之中,有一个男人居然抄起一个啤酒瓶,想向大嫂的头上砸了过去。我脑子一热,发疯的冲了过去,护住大嫂,结果只听见自己的脑袋上传来一声闷响,就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当地的医院里面了。听说那群小混混看见我头破血流的昏倒在地之后,一拥而散了。我当时虽然脑袋上被层层包扎而且头痛欲裂,但心里却无法的快乐。能保护住大哥大嫂,还有什么比这种事情更让人有成就感的呢?”
“但其实,那一天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我在医院待了一天,直到夜里很晚的时候,大哥大嫂才来看我。他们和我说,店已经盘出去了,包括什么设备也都全部转让掉了。我当时就惊呆了,问这是为什么。原来,因为这次脑袋受伤,我全面的做了一次检查,发现脑袋里面居然又一个脑瘤,而且被确证是恶性的。这时我才知道,其实我在医院已经昏迷了近一周的时间。”
“我就这样连累了大哥大嫂,就这样让他们把所有的积蓄都用来给我治病了。可是我知道,这个病根本就治不好的啊!而且,我当时还那么年轻,我也不想死!每一天晚上我都辗转反侧,内疚,害怕,恐惧,疼痛,疯狂的纠缠着我。到后来,脑瘤逐渐压迫了我的视觉神经,我慢慢的什么都看不见了。也许正是因为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后来有一天,大哥大嫂也消失了,我就这么一个人,也没有一分钱,就这样没日没夜的赖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每天听着一群老护士冷嘲热讽,痛不欲生。就这样,日复一日,直到有一个人出现。”
“那是一天夜晚,医院里面静悄悄的,似乎所有的人都睡着了。突然,我听见耳边出现一个人的声音。他说他的名字叫二爷。他可以治好我的病,但是有一个条件,我问他,到底是什么条件,他说以后我自然就知道了。而且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后来这个二爷每天都会来找我,有的时候是深夜,有的时候是白天,总之没有任何的规律。有一次,我真的被疼痛折磨的不行了,就问他到底怎么才能治好我的病。他告诉我,他可以把我的意识迁移到别人的身上去,并且帮我控制住那个人的意识,让我吞噬掉对方,从而我借助了别人的身体,重新活了过来。我当时根本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甚至觉得他就是一个神经病。”
“但是他每一天都会来找我。后来,可能他也有点厌烦了吧,就告诉我,机会只有一次,让我最后考虑三天,如果不同意的话,就只能乖乖等死了。我思前想后了三天,觉得反正也是要死了,不如就听一次这个疯子的话,全当死忙当作活马医了。”
“第三天深夜,他真的来了,好像还带来了一个人,就哐当一声丢在我旁边的病床上。我说我答应试一试的时候,感觉他似乎很高兴。然后我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自己的全身似乎被撕裂了一样,就像被抽骨拔髓般的疼痛。就在这样撕裂的过程中,我感觉自己好像似乎在逐步进入一个人的大脑,我感受到了他的恐惧,听见他的呐喊,甚至还看见了他脑海中的回忆。而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些回忆画面,居然还有我自己也在其中!哈哈哈哈,你知道吗,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居然要占据的是我最爱的大哥的身体。我要去夺走的生命的人,就是曾经给我过我一次生命的大哥。”
“我哭着,喊着,在一片虚无中挣扎着。我死了也就死了,但我绝对不能让我大哥死。然而,这些根本就不能受我控制,我就眼睁睁的看着大哥的记忆在我眼前一点一点的被抹去,逐渐变得虚弱不堪,成为了一团小小的能量云,静静的漂浮在我的面前。就像一个孩子一样,纯净,温暖,没有一丝的杂质。而这时,我听见二爷说,叫我吞噬掉它,这样我就能彻底占据这幅身体了,哈哈哈,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呢?我的拒绝似乎让二爷分外恼火,他和我说,如果不吞噬掉他,那他就会永远留在那里,而我也会因为载体的不完美,变得很虚弱。”
“我才不管他说什么,反正我是据对不可能这么做的。过了许久,二爷终于不说话了,似乎放弃了我。而我最终也慢慢的醒了过来。醒来后我不敢睁开眼睛,我怕看见,我怕自己恢复了视力,目睹了这一切并不是一场梦。然而,我最终还是站在了镜子面前。我就这样看着镜子里的大哥,几乎要彻底疯掉。而唯一让我接受自己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的脑海里,还保留着大哥最后一丝的意识,就漂浮在那里,安安静静。”
“从那一天开始,我的生命就剩下两件事情。第一,找到这位二爷。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哪怕是在那家医院,居然也没有一个人见过他。他明明每天都来的,为什么没有人见过呢?他就这样彻底的消失了。而第二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研究出他当时实现意识迁移的方式。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要我的大哥活过来!”
“可惜啊,刘延,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你知道吗,因为我的意识和我这副身体至今都没有完全融合,所以我经常会变得非常脆弱,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要破裂一般,就玻璃一样炸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二爷说的条件是什么了。为了维持我自己的意识不炸裂开来,为了我还能够活在这个世上,我只能……不断的吞噬别人的意识,从而不停的得到别人意识中的能量。我也是偶然发现了这点,发现自己在那次迁移之后,可以控制别人的意识甚至是吸收过来,而对方,就变成了一个植物人。刘延,你知道吗?其实我很痛苦。每一个被我吞噬过的意识,其实都没有真正的死亡。我没有真正杀死任何一个人,他们都在我的脑海之中,飘飘荡荡,来来回回。如今,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有几百个意识了啊。我真的不是有意这么做的。刘延,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实现意识迁移的吧。只要你告诉我,就能救活我大哥,更能救活着几百个人!”
……
刘延听完,心中无比震惊。但他这一刻,最害怕的事情还不是这个。他抬起头,直视着倪博士,辞色俱厉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母亲现在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