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被禁足了。
自己女儿身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狂怒的苏芸根本不听苏静任何解释,头一次狠狠揍了自家女儿。
苏静屁股都被打肿了,可她来不及喊疼,因为放下板子的苏芸就趴在桌上嚎啕大哭,她只能抱着苏芸的手保证再也不会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这么一来,苏芸终于决心给店里请两个伙计,自己在家好好看住无法无天的苏静。
今天她能和蛮子比划比划,明天是不是就想学前人束发裹胸跑去替父从军?
她想把罗宜宁送的那箱子书给烧了!
苏静能怎么样?
她只能抱着箱子死不撒手,放声大哭。
苏芸见女儿一副书在人在,书亡人亡的模样,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不过她将苏静锁在房间里后,气势汹汹找上了那群小乞丐,笤帚疙瘩舞的飞起,打的小乞丐们抱头鼠窜。
她眼里,从小乖巧伶俐的苏静变成这样,都是跟着他们学坏的。
对此,苏静只能默哀,同时还有些幸灾乐祸。
明哥当时竟然想让她拿着特木伦的人头去领赏!
开什么玩笑,她只看了一眼便直接吐出来了,更别说用手提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主要还是因为陆修远的一句话。
他告诉苏静,这是军功,如果受了,必然要去面对陛下的。
到时候最大的可能,是给她安排一项亲事,对象必然是上京城内一户上等人家。
这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无疑是一步登天,但苏静听到后,直接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先不说她根本不愿意嫁给一个陌生人,就算真嫁,也要嫁个始终如一的男人。
对于这个时代的三妻四妾,她完全不感冒。
能理解,因为战争的缘故,男人少,女人多,但是抱歉,她不接受。
陆修远自然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见苏静如此果断的拒绝后,他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看苏静的眼神有些古怪。
当然,这只是苏静自己的感觉而已,所以这份军功就让陆修远去领了。
陆修远也是个光明磊落的男子,今天受了功,隔天便将一堆金银财宝给了苏静和明哥。
毕竟皇帝的赏赐可不敢与人,被发现是要杀头的。
苏芸听了陆修远的借口,再看看这些金银财宝后,又是一阵痛哭。
不用说,苏静还没消肿的小屁股再次遭了秧。
…………
苏芸告诉她,陆修远的心情很不好,在咱家喝了好几天的酒了。
苏静开始以为陆修远是因为破了相才情绪低落,毕竟他原本长得白净得体,虽然是武人,可浑身上下无论哪里都当的上一句“俏公子”。
现在那张英俊的脸上注定留下4道伤痕,心情不好理所当然。
可是她后来想想陆修远提着特木伦人头踏出院子的模样,又觉得不像。
陆修远的表情太淡定了,在众多捕快士卒面前丝毫不避讳脸上的伤口,甚至来送财宝的时候,也没有用什么东西遮挡脸上的纱布。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他输给了特木伦,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单挑中败下阵。
若不是她那一块石头,他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正因为这件事,苏静明显感觉陆修远对她的态度大有不同。
分别的时候还摸了摸她的脑袋,这在以前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
“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必逮夫身。”
苏静坐在小板凳上念书。
慕容女先生知道她被禁足的事情,开始的时候她还皱着眉想要跟苏芸争辩几句,可是当知道事情原委后,立刻双手赞成苏芸的决定。
无法无天,岂能与乞丐为伍?
这是慕容女先生说的原话,所以她这些日子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家里念书,不用想也知道,女学的同学们知道这件事后肯定会幸灾乐祸。
苏静不在意,她拄着小脑袋念书,实际心思已经飘到别的地方了。
她有点想宋承泽了。
她东西虽然都交给了陆修远,但最后受嘉奖的肯定是宋承泽。
谁让他是陆修远的主君。
一张火枪图谱,加上陆修远戮战鞑靼将军的事迹,他应该会被皇帝夸奖吧?不知道他的兄弟姐妹们会不会因为妒忌而排挤他。
宫内的课业有这么重吗?弄的连这位酷爱出宫玩耍的皇子都踏不出大门了。
苏静一边埋怨,一边丢下书,走出家门。
今日是陆修远跟她聊苏铁牛的日子,自从苏芸知道苏铁牛竟然一直跟在陈桥和大楚王爷身边后,便不有意阻止了。
人心呐,真现实。
陆修远果然如苏芸所说,心情很不好。
苏静看到他的时候,他正一个人低头喝酒,见到苏静,随意的点点头,任由她坐到自己身边。
“因为输给特木伦所以不甘心?”苏静等他说完苏铁牛后,开了口。
“懂得多。”陆修远看她一眼。
“其实你能赢的,只是你太大意了。”
“又如何?失败面前,所有理由都只是借口。”
“不能这么说。失败乃成功之母,每个人的成功都是无数失败积累起来的,就像你现在这么能打,难道以前就不是被那些陪你练武的人训出来的吗?”
陆修远一愣,目光猛地紧盯苏静,酒杯里的酒水被他捏的晃荡不已:“你过来。”
苏静回头和苏芸打了声招呼,跟着陆修远来到墙根角落。
“我忽然有些明白罗姨为什么这么看重你了。”陆修远看着她沉声说:“我打算离开上京城,已经和爷说过了。”
“啊?”苏静一愣,好端端的,怎么成这样了。
“我想去去边陲投军。”陆修远说道。
“为了锻炼武艺,下次再碰到这种事情,不会输的那么难看?”苏静撇撇嘴,明白了他的心思:“其实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吧?”
苏静从不相信一个人对未来的决定是仓促做下的,肯定是早有思量,特木伦这件事充其量只是爆发点而已。
“大丈夫当横行天下,好男儿当四海为家。”陆修远沉声说道。
“然后默默无闻的战死沙场,徒留殿下独自伤神,然后在若干年后忘记你?”
苏静嗤笑一声,很直接的说道:“你也看到特木伦有多厉害了,他若是没有重伤,你从一开始就没胜算,像这样的人,你知道鞑靼有多少吗?
退一步说,就算这种武士鞑靼也不多,可倘若出现在战场上,杀了很多大楚士兵,你会坐视不理吗?不,你一定会冲上去和他拼出你死我活。
你觉得你活下来的几率大,还是死掉的几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