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来!”
背后轰隆隆的声音传来,明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们跑不掉了!”
他断腿刚愈,加之又牵着这么多幼童,哪里跑的过特木伦这般猛士。
苏静的脸色也白的没有血色,一半是吓得,一半是累的。
这一段路,她已经用了吃奶的力气再跑了,可听着背后的声音,还是要逃不掉了。
年纪太小了啊……
不到10岁的女童,跑的再快,又如何跟成人比呢?
“这里!”瞅见一口荒井,苏静想也没想的停下脚步。
“你把他们丢下来。”明哥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倒不是他怕死,而是根本不知道这口井有多深,他要下去当肉垫。
好在井并不算深,一眨眼的功夫,苏静已经听到噗通的声音。
她抓住身旁的孩童就往井里下饺子似的推。
野兽的怒吼仿佛在耳边响起,听的出来,特木伦已经冲到墙边了,冲过拱门就能看到她。
来不及了!
苏静抱起最后的明珠,眼睛一闭,滚进深井。
“哪里跑!”这道声音已经是从枯井上方传来的。
苏静闭着眼睛,怀里紧紧抱着明珠,任由身形往下坠。
“咚。”
撞到了一个软软的身子,她没睁开眼,给她当肉垫的人也没吭声。
枯井里面连呼吸声都没有,彼此咚咚的心跳声分外明显。
一秒,两秒……五秒,六秒……十秒……
苏静惊喜的睁开眼睛,井外的天空分外蓝,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灿烂。
“他没有发现我们!”她一个翻身,滚到地上。
“是啊,我们活下来了。”好半晌,明哥勉强的声音才响起。
音色很虚弱,却听的出喜庆。
苏静放开怀里的明珠,接着井口射下来的微弱光芒,看的到每个人孩子都红了眼眶,想哭,却强忍着。
苏静勉强笑了笑,希望能让他们放松点。
“你是故意的。”明哥靠着井壁,喘匀了呼吸,看着苏静说。
苏静知道他说的什么,点点头:“恩。”
“为什么?”明哥眼神复杂。
“因为按照你的法子,我们可能都要死。”苏静瞪他一眼:“你也看到了,你觉得我能跑过他?”
“我没你的七巧玲珑心,我只能想到那样了。”明哥咧咧嘴:“你是我们的恩人,至少我不能让你死我前面。”
“巧了,我也看不得一个四岁的丫头死我面前。”苏静抬手一巴掌扇过去。
明哥受了这巴掌,他揉揉脸,才说:“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小孩。”
“难道你看上去像?”他也不过十来岁而已,在前世才刚上初中。
他和苏静不一样,他是经历的多了,所以才比较成熟,苏静则是个好人家的女儿。
明哥心里这样想着,但是他没说。
“这个人是哪来的?他怎么知道你有图纸?”苏静问道。
“他?草原蛮子。”明哥说道:“我不是说过,我是从甘肃来的。”
“你爹娘难道……”苏静微微一惊。
“对,就是他们追死的。”明哥淡淡的表情根本不像在说他的爹娘。
“啪!”
苏静反手又是一巴掌抽上去:“你欠我的。”
明哥一声不吭的受了,然后站起身开始数人头,他怕继续坐在苏静旁边还要吃饼子。
数完,他满意的点点头,一个不少,而且都没受伤。
苏静在他数数的时候一直悄悄观察他,看他模样也没多大事,便放下心来。
“你什么时候给水里下了药?我看你不是也喝了口,怎么没事?”明哥在离苏静稍远点的地方坐下,奇怪的问道。
“我没在水里下药,我在壶嘴上擦了些东西。”苏静从口袋里将莨菪花的花子拿出来。
“院里长了不少这个。”明哥若有所思。
“不许用来干坏事。”苏静怒视。
“我本来就不是好人。”明哥避开她的目光:“我不会害他们的。”
苏静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何况虽然他嘴上一直说着自己不是好人,可能为了这些孩子拼上性命的人,想来品格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便干脆结束这个话题。
“先考虑下我们怎么从这里出去吧。”她轻声说。
“这不用担心。”明哥笑了:“我刚刚发现,这里有密道,通向哪里不知道,但肯定能出去。”
“密道?”苏静一惊。
明哥让开身子,在井壁上敲了敲。
不同于青石的闷重感,而是一种稍显清脆的声音,像木板。
饭食店出身的苏静自然听的出这种声音。
明哥左敲敲,右碰碰,最后咧嘴一笑,指甲塞进一道石缝中,用力一拉,一条足以供成年人钻进去的黝黑口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走吧。”明哥对面面相觑的众人笑了笑,率先爬进去。
“不会有危险吧?”苏静谨慎的性格这时候发作了。
“我走最前面,若是出事,你们原路退出来便是。”明哥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苏静咬咬牙,对着看向她的孩童们说:“钻!”
…………
特木伦知道自己死定了,当他浑身浴血冲出宅子的时候,就断了自己的活路。
我就是死,也要多拉些汉人陪葬!
他舔舔嘴唇,嗜血的眸子如同草原上的狼,攥着柴斧,怒吼一声,冲入满街愣在原地的行人当中。
狼入羊群,血肉横飞。
京城的捕快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等凶人,一个个吓得双腿哆嗦。
除了被砍死的倒霉鬼外,百姓们早就跑光了,一个全身染血的魔神,连周围的店家都纷纷关了门,用各种重物堵住门口,祈祷这个怪物千万不要闯进自己家来。
捕快们不能退,皇城里巡逻的官兵更不能退,去和魔神拼了,或许还有活路,若是惧不上前,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
官兵手握长枪,呐喊着冲向特木伦,捕快看的清楚,那名前一刻还在破口大骂的小队长,下一秒头和身体便分了家。
一颗脑袋咕噜噜的滚到地上,眼睛还瞪的浑圆。
“上,上,上!”捕快头子催促着,官兵们厮杀的时候,若是他们这些捕快没有一齐拼命,治罪下来,杀头都是轻的,连累家人才是最可怕的。
“他只有一个人!”捕快头子嘶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