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听诚好奇:“若我不愿呢?”
燕德成冷冷道:“换作是我,宁可当客人,亦不愿当阶下囚。”
王听诚:“哼!”
燕德成朝大门方向作出“请”的动作,终于摆出居高临下的态度,“请吧,王公子。”
王听诚冷笑一声,“这般待我,燕掌门也不担心我得势,拿某些人开刀吗?”
燕德成笑声戛然而止。
王听诚得意笑着,潇洒往门外走去,似乎没把执刀对准他的黑衣人和燕德成当回事。
燕德成竟有些认同这种看法。
即便是十二家,也比不上听雨楼丝毫,何况王听诚随时都能捅人一刀。
孰重孰轻,无人不知,得罪王听诚,又与得罪慕容博有何区别?
门外不知何时停了一辆轿子,王听诚顺着黑衣人的指引进去,燕德成便坐在了他身旁。
燕德成:“快走!”
轿子当即狂奔,仿若在空中飞一般。
王听诚还未坐好,身体往后一撞,接着倒在地上碰到头,摔得四脚趴地,背疼头痛,一时没缓过劲来。
燕德成当即傻眼,前一刻还觉得这人高深莫测,想尽办法拉拢,后一刻竟仿佛看到了个白痴。
他心道:不会是我没跟着,一不留神换人了吧?
他一把揪着王听诚的衣衫,将他拎回位子上坐好,忽地发现衣衫竟觉得手感极好,半天才发现重点不在这,“你最不该的就是这身白衫。”
王听诚心道:不显眼,你们这群白痴也不知能不能看见我。
“谢谢啊。”
王听诚伸手想去拉窗帘,却听到旁边一声冷嘲。
燕德成:“王公子不是已经知道……谁请你过来吗?”
王听诚收回手,瞪了他一眼,“所以,你们也没必要瞒我。这么大的轿子抬我,不张扬吗?还是说这些不是寻常地方?”
燕德成脸色一沉,“到了。”
王听诚一愣,“这么快?”
轿子一落,王听诚再次扑在地上,差点把头撞得淤青。
燕德成一脸无奈,伸手拎起王听诚下轿。
抬轿的和迎轿的虽蒙着脸,却能隐约露出一丝惊讶。
王听诚站稳了脚,觉得踩进了雪里,往四周看着,总觉得这地方在哪见过,“这哪啊?”
寒城与乐城都是繁华之地,此处似乎荒凉,还透着几分阴暗,风声如哭声般不断徘徊,前路是看不见的漆黑,唯有迎轿黑衣人提着的灯笼有光。
迎轿人向王听诚做出“请”的动作,却一句话也不说。
王听诚虽不信鬼神之说,但怕的是藏在黑暗中的人,他指了指漆黑尽头,“燕掌门,你们杀人都喜欢在月黑风高吗?”
燕德成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哄孩子,又或是面前这个聪明的楼主刚才撞坏了脑子。
“王公子,杀你,刚才就动手了。”
王听诚:“能不能多点几个灯笼?王府都这么穷吗?”
燕德成与迎轿人对视一眼。
迎轿人再次做出“请”。
王听诚轻“哼”了一声,伸手拉着迎轿人的手臂衣衫,憨笑道,“真对不住了,我怕黑。”
迎轿人明显给了燕德成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也只好任由着往前走去。
刚走两步,王听诚又回头,“燕掌门不一起去吗?”
燕德成苦笑道,“我为什么要去?”
王听诚一脸失落,又跟着迎轿人走了。
燕德成满脑子凌乱,明明自己是行凶者,王听诚怎么可怜巴巴地,像个孩子被遗弃时,遥望着父母那种眼神。
这真的是听雨楼楼主?还是说慕容博猜错了?
然而远走的王听诚,正暗暗笑着,心道:这下该不会怀疑我有什么特别身份了吧?
他空着的手拿着一个小瓶子,将药粉点点洒在看不见的地上。
药粉名“噬灵粉”,一旦碰到灵力,便会起火,直至灵力撤去。
噬灵粉失传多年,听雨楼当年救了一位药师,药师死后,将毕生丹方交给听雨楼,当中便包括敛灵丹与噬灵粉。
“啊!”王听诚故意一摔,趁乱将灯笼扫落地面。
灯笼当即烧着,仿佛点亮整个黑夜。
迎轿人不是修行者,也没带水,只能眼睁睁看着,又不敢对王听诚发怒。
王听诚眼珠转了转,趁着火光,隐约看到近处、远处的人。
至少也有数十人。
完全没有感到气息,甚至境界全在他之上。
若以灵气敛去气息,定为伤及元丹。若服用“敛息丹”,则免去伤害。
但两者,都无法隐藏灵力,无论境界高低。
除非同时服用敛灵丹。
王听诚手撑在地上,深进雪中一个手掌,一时顾不及寒冷,心道:这些天没下过雪,也没融过。薛府前院雪还那么高。不对,刚才走来,雪深与薛府前院一样,为何偏偏动了这里?
他往雪里多混了些噬灵粉。
迎轿人见他不起来,直接将他揪起,两眼瞪着他。
王听诚苦笑道,“抱歉,好像手折了,埋在雪里没这么疼。”
迎轿人又是“请”的动作。
“走走走,这就走!可是,我怕黑,你还有灯笼吗?”
迎轿人摇摇头,“请”的动作不改。
“那我们怎么走?那么黑……万一踩到什么怎办?我听说雪地不少坑……”
亮光与脚步声渐近,王听诚扭头一看,又一位黑衣提着灯笼走来。
迎轿人与那人私窃小会,偶尔看向王听诚。
迎轿人往回路走去,顿时消失于黑暗中。
黑衣人又做出“请”,目光却不像迎轿人那般平静,似乎有些愤怒。
王听诚心道:走了个假哑巴,又来了个巴不得拿我出气的。敕王啊敕王,你该不会想报泼墨之仇?还带了那么多人,围杀我吗?
两人这次走得挺快。
约莫走了四十多步,王听诚见到一座挂了不少灯笼的亭子,亭中坐着一个人。
王听诚这才认出来,这里是乐城郊外。
他记得,左边该是林子,里头藏着是通往御花园的暗道口,他笑了,似乎老天又站在了他这边。
进了凉亭,他直接坐下,盯着与自己迎面而坐的人。
带路的黑衣人不知何时离开,仿佛此处仅有亭中两人,以及是灯光昏沉的灯笼。
王听诚道,“敕王?”
慕容博淡淡一笑,“正是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