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儿扯开腰间的手臂,回头一瞧——
是祁泽。
她一只手还撑在人家胯骨上的腱子肉,意识到这点,她急忙起身,脸颊微红。
祁泽摸着后脑勺凌乱的头发坐起来,不正经地挑着眉:“你也太轻了吧。平时有好好吃饭吗?你们女孩子就老喜欢减肥。”
宋婉儿:“……”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她没好气地说,只是声音太温柔听起来没什么威慑力,全都是担心。
祁泽抿唇笑,语气笃定:“这可不算什么。”
宋婉儿不理会他,蹲下伸手拽过他的手臂,解开衬衣袖扣往上一掀——
从小臂到手肘一片擦伤的血迹。
“你笑什么?”她心头一阵发酸,抬头却瞥见这家伙笑得开心。
祁泽立刻拉平唇角收敛了笑:“咳,没什么。”
“喂,我说——”
身后响起车门打开的声音,走出四五个流里流气的男人。
“你这小子充什么英雄,坏了我们的好事,识相点的赶紧滚,不然连你一块揍!”说着还吐了几口唾沫。
“大哥,要不连这个一起搞了?回头让那家伙加钱就行。”
“是啊,一起给干了算了,省力,还能赚个外快,不然放了这小子,回头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领头的男人几声鼻子出气,亮了亮弹簧刀,意思昭然若揭——
那就一块揍呗!
“谁雇的你们?”宋婉儿算是看出来了,这帮人绝不只是给她个教训那么简单,而是被授意要下狠手,不见血绝不罢手。
“你的仇家呗。”领头的男人轻蔑道,“谁让你得罪人了。听话点,别想着跑,让哥们几个放点血割点肉,咱们就算完成任务了,不然……我们可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旁边的瘦高个男人正拿着个瓶子往帕子上浸东西。
“这么嚣张?“祁泽已经站起身,扭了几圈脖颈,揉按着手指,松快筋骨,轻笑,“那就来试试。”
话音刚落,他浑身散漫的气息一收,刹那锐如刀锋——
一拳甩在领头男人的脸上。
甩地男人直接后摔,“砰砰”撞在车门上,嘴边囫囵流出血来,被牙磕的。
“艹……”男人愤恨模糊地叫骂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恐。
“哦,还剩三个。”
祁泽垂着眉眼,冷光扫过另外三个人,完全不废话,直接扫腿按倒,卸了胳膊,轻松地还有闲心双手插着裤兜,一脚踩着人家背上,不让人爬起来:“现在轮到你们给我听话点——”
“谁你们都敢教训,嫌活得不耐烦了吗?”
“饶……饶命啊兄弟,我们也是拿钱办事!”
“冤有头债有主啊!你们去找那个人去……”
谁特么知道他们要搞的小姑娘有这么厉害的男朋友,那姓方的也不早点说清楚!
宋婉儿走过来,脚步有些虚浮,她刚刚已经报警了:“这话你们留到警/察局再说吧,让我也一块听听这仇家到底是谁。”
祁泽回头一瞧,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对,眉头若有似无地轻皱着,像是在忍耐什么。
“你没事吧?怎么了?”
“没事……”她轻声摇头道。
祁泽的眼睛多利啊,一低头就觑见她小腿上的擦伤,膝侧都磕破出一圈血。估计就是刚才他抱着她躲开的时候摔的。
宋婉儿发现他在瞧,忙往后退了步:“小伤而已。”
她今天穿的短裙,难免直接磕碰到皮肤,比起被车撞到,这点小擦伤确实不算什么,刚才情况紧急,她也顾不上疼。
祁泽却突然单膝蹲下,伸手查看伤口。
“嘶——疼。”她倒吸一口凉气。
祁泽皱眉,抬头不悦道:“还说没事,都疼成这样了。
宋婉儿有点委屈:“因为你碰了它才疼啊……其实没那么严重。”
祁泽自知理亏,“哼”了声,不说话。
气氛又陷入了尴尬和沉默。
好在这会儿警/察已经过来了,收拾了现场逮了人之后,看到俩年轻人身上的伤口,说这种伤可以去他们那儿处理,顺便做个简单的笔录。
两人就跟着上车去警/局了,一路上宋婉儿的脸色都不太好,她说只是小擦伤没什么,但她看上去显然感觉很痛,呼吸都不太稳,额头一直在冒冷汗,却始终在忍着不去碰伤口,手指偷偷死命掐着左小臂,克制痛感。
昏暗的车厢里,祁泽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她,晦暗不明。
他突然拽过她的手,搁在自己手臂上,神情平静:“太疼的话,就掐我吧。”
宋婉儿还想退缩,却直接被他拽住手腕,他低垂着眼,额前的碎发在眉眼间投下一片暗影,黑暗中模糊压抑着什么,蠢蠢欲动。
“还是说——”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他喑哑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回响。
“没有。”宋婉儿下意识地回答,话出口,就立刻后悔了。
有一瞬间,她甚至有种错觉,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在这样的时候问她这种问题,明明知道她现下无法完全依赖理智做决定,当生理上的痛苦占上风的时候,其他一切都会不由自主去靠近本能……
她越是想要克制,他越要让她放纵。
人在脆弱的时候,许多平时的界限都会溃堤,越容易……被趁虚而入。
太疼了……
她还是忍耐不住,或许是清楚的,但还是选择了放纵,紧紧掐住祁泽的手臂——
但她也只是按着,不敢真的用指甲去掐。
终于熬到警/局,祁泽问人借了医药箱,就拉她去空的办公室里处理伤口。
只有他们两个人。
宋婉儿坐在椅子上,祁泽单膝半蹲着,袖口挽起,一边手臂都是擦伤,一边是五个指印,她看地心里难受,却不知道说什么。
现在恐怕说什么都要被他怼回去。
她却也不好意思再说任何拒绝伤人的话。
该怎么办呢?
她也觉得茫然。
“肯定会疼,忍一下,要是太疼就掐我好了。”祁泽拉过她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
这次她没有退缩。
或许是,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再想割舍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