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如雨下,铺天盖地地射向柳毅一方,随即响起的是一阵的鬼哭狼嚎。
柳毅一方原本还是胜利在望,个个都是得意洋洋,冷箭突袭之下,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闪避。
一轮箭过,现场已经是哭嚎声一片,倒下了一小半,站着的人也不见得能好上多少,大多身上都插着或多或少的羽箭。
但柳毅还好,因为他又拖了一人挡在他的面前,所以那个替罪羊被射成了刺猬,而他却安然无恙。
“嗖嗖嗖!”又是一轮箭雨飞了过来。
柳毅一方,能站着的人也不抵抗了,扔掉手里的兵器,撒腿就跑;躺在地上还能喘气的人,或是拼命地爬了起来就往后逃,个个只恨为何父母少生了自己两条腿,爬不起来的也挪着身躯,尽量躲开箭雨密集的地方,或是把身旁的死尸挪来铺在自己的身上,以抵挡飞箭的袭击。
两轮箭罢,柳毅一方已经损失了一半多,身上带伤者更是无数,浑身无恙的就没剩下几个。
原本以这些人的武功,原不至于陷入如此的窘境,一来是因为冷箭突袭的原因,二来则是因为配合不够,各人只顾自己逃命,个个抱头鼠窜,完全不顾受伤的同伙,使得那些不能动弹的同伙成了活靶子。
但只要联想到柳毅的行为,也就不足为奇了,带头者尚且如此,更何况手下之人?
柳东心中大喜,自己支撑了这么久,可终于把援军盼来了。
只见身前十丈之处,俨然多了一队弓箭手,个个军装整齐,精神饱满,手挽强弓,严阵以待。
忽然,原本整整齐齐的队形裂开了一道口子。“噔,噔,噔!”,一阵沉重而有力的脚步声响起。
从队伍中间走出了两位将军。左边一位,年纪会轻一点,只是他那张脸却跟他的年纪不相符,比一般年青人多了一份成熟,此时的他脸上满是兴奋之情,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此人柳东已经很熟悉了,正是曾经并肩作战过的武骑尉冯云。
冯云身旁的那位将军,单单看着此人满是沧桑的脸,就可以知道他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他就这么随意地走了过来,却让人感觉他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若是站在你的面前,就感觉像是一座大山一样,不可逾越!
不消说,能有如此气势之人,肯定就是宁绍将军屠谦。
屠谦,是一个传奇般的人物,在沿海一带的知名度,一点也不逊于捕神柳东,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人说屠谦这个人很矛盾,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屠,说明他的暴力凶残,代表了他黑暗的一面;谦,却又说明了他的谦逊仁和,代表了他光明的一面。
在敌人眼里,尤其是那些倭寇的眼里,屠谦就像一尊杀神,凡是被他盯上的目标,除非你能逃到天涯海角去,否则你就洗干净了脖子等着挨屠将军的大刀吧;但是在屠将军手下的士兵,以及那些老百姓的眼里,屠将军却是一位天大的好人,他爱兵如子,每逢杀敌他都是冲在最前面,有功有赏大家一起分,有错却是他一个人背,老百姓若是有难,无论情况如何的艰难危险,他都会无条件的施以援手。因此屠谦在宁绍一带,甚至东南沿海的老百姓心中,那简直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屠谦和冯云疾走几步,来到了柳东一行人的身前。
冯云急忙向前扶起柳东,向屠谦介绍道:“屠将军,这位便是捕神柳大人。”
屠谦郑重地给柳东敬了个军礼,表情严肃地说道:“柳大人,屠某来迟了,还请恕罪!”
柳东身上也是多了好几道的血口子,他身上承受的压力是最大的。
因为他是捕神,所以柳毅一方的人都十分关照他,要知道,若是能把堂堂捕神给拉下马,那该是多大的荣耀啊,这可是以后在子孙面前吹嘘的资本啊!
不仅如此,柳东还要兼顾其他受伤的兄弟,所费的精力可谓惊人,已经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屠将军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恐怕柳东这尊神真的便要陨落在杀虎口了。
柳东也不客气,急道:“屠将军,我们客套话也不多说,还请你速速发兵把这些匪寇全部拿下。”
“命令兄弟们全力歼灭这帮匪寇,如有反抗,格杀勿论!”屠谦转头命令冯云,他对柳东的话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有时胜负就在那么一瞬之间,此时敌军全线溃退,正是追击残敌的最佳时机,若是错过这个机会,让敌军有收拢休整的时间,那后面可就不好处理了。
“记住,老规矩!”屠谦临末又添加了一句。
“遵命!”冯云激动地回答,然后便转身就走。
柳东一愣,但也没说什么!因为他对屠谦说的是“拿下敌人”,而屠谦所下的命令却是“歼灭敌人”,甚至可以“格杀勿论”。不过柳东也有听闻屠谦的一些作风,况且这帮匪寇凶悍异常,若不斩草除根恐怕还真的会留下大祸害。
之所以两人会有如此的差异,那是因为柳东是六扇门之人,是执法者,但他不是最终的裁决者,所以他的职责是抓捕犯人,而不是处决犯人,当然,若是犯人拼死反抗,那就要特殊情况特殊解决了。所以在敌人逃命的情况下,柳东只是要求屠谦拿下这些匪寇。
但屠将军与柳东不同,他是军人,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对敌人仁慈,就是对他们的纵容,就是给自己留下一个祸害!所以屠将军对待匪寇的态度从来便是对敌人绝不留情,务必斩草除根。
尤其是屠将军末句的那三字“老规矩”,虽然不知道这规矩到底是什么,但想也可以想得到,那些匪寇绝不会有好下场。
冯云右手一扬,身后的士兵扔掉了手中的弓箭,纷纷挺枪绰刀,一个个向老虎一般冲了上去。
柳毅刚才往回退去了十来丈,只待感觉到逃离的弓箭的射程才停住脚步,然后便静下心来,开始聚集残部,准备来个反击。
柳毅的手下个个都武艺不凡,尤其那些千金楼的杀手,个个单打独斗的能力更是出众,屠将军的兵虽然也是十分的骁勇善战,可若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那还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但现在可是在战场之上,讲究的是排兵布阵,注重的是团队配合,饶是你武艺再高,双拳也还是难挡四手的。
果然,情急之下的柳毅是绝对组织不起来有效的反击的,更何况他面对的还是屠将军所率领这班训练有素的士兵,刚刚一照面,柳毅一方便有十来人倒了下去。
眼瞧己方一触即溃,柳毅的腿已经开始打哆嗦了,他的心也不在这里了。柳东出生在柳家这个大家族里,不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但若是论起冲锋陷阵,不说跟屠谦相比,就是和冯云相较,他也有很大的差距。
不仅柳毅,他的手下也是如此,冯云所率领的士兵,队形整齐,行动一致,单单那冲锋怒号之声,就已经吓飞他们的三魂七魄了。这一次,不用柳毅的提醒,也不用柳毅的带头,他们已经开始往后逃了,甚至比柳毅逃得更早,一个逃的比一个更快。
柳东看着屠将军的士兵不费吹灰之力,就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把柳毅一方杀得是片甲不留,落荒而逃,心中不禁感叹屠将军名副其实,这才是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师,实乃国之栋梁!
大明有军队如此,幸甚!
屠谦并没有参与到追敌的行动之中,而是留下来给柳东包扎起了伤口来。不仅如此,此次他还带来了十来位军中大夫,其余受伤的众人也都有人照顾。
屠谦外表看似粗狂,其实心思却是十分缜密。每逢出征,事无巨细,他都会安排得妥妥当当,就比如这十来位军医。
战场打斗,大伤小伤难免,有了这些军医在,不说可以百分百地挽回那些受伤士兵的性命,但也可以多少救回一些,减少士兵的痛苦,从而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士兵的伤亡率。
由此也可见屠谦的爱兵如子,按照他的意思是,只要能救回一个士兵的性命,那便什么都值得。因为这些士兵也都是父母所生,都是为了保家卫国而加入军队的,都是他屠谦的亲密战友,生死兄弟。
能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便都是英雄,英雄,是绝不能轻易牺牲的。
柳东本想推辞,因为秦川那边情况未明,他还想追过去施以援手,只是恰巧自身已经脱力,便也只好顺从了屠谦的意思,乖乖地让他为自己包扎其伤口来。
虽然身上伤口不多,但道道都有半寸深,包扎之时,只要稍微碰到伤口处就是一阵剧痛,饶是如此,柳东依然咬牙不吭一声,连屠谦这种见惯了生死的人,心里也不暗叹一声:“真是一条好汉!”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不发一语,一个紧咬牙关,一个细心包扎。很快,屠谦便给柳东给包扎好了。
“屠将军,柳某有事相求。”一待身上伤口包扎好,柳东马上站了起来,拱手向屠谦施礼。
“柳大人,不用客气,有事但请吩咐。”屠谦回道。
“柳某还有两位兄弟,此时他两还在杀虎口深处,请屠将军派些人手给我,我要去把他们给救出来。”柳东急切说道。
“怎么?里面还有人!”屠谦问道。
“是的,最厉害的两个匪寇还在里面,若不是那两位兄弟缠住他们,恐怕我也见不到屠将军了。”柳东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感觉秦川或是李长风其中一个会出事。
“竟有这等义士!柳大人,就让屠某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