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海东青飞回来,秦川却还在回想刚才的情形。
柳东在出发之前,便已经通知海东青飞往树林侦查。
秦川在一旁看得很仔细,也没见柳东和海东青有什么大的交流,只见柳东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然后双手一摆。
那海东青便乖乖地在空中回旋了一下,转头往西南方向飞去。
这简直太神奇了,甚至两个非常熟悉的人也不能做到如此的默契。
但柳东却有点担忧起来,不仅因为库鲁此时的鸣声有点悲哀,这跟它平时高昂嘹亮的声音差了许多。
还有更重要的是,无论发现有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库鲁都会留在空中继续查探,绝不会随便飞回柳东身旁。
库鲁越飞越近,柳东也瞧得越来越清楚,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这下连秦川也看不出了不对劲。
此时的库鲁,飞得不仅没有平时那么稳健,反而有点歪歪斜斜的,就好像喝醉酒了一般。
柳东心知有异,勒住疾驰中的奔马,然后摇摇手示意身后的队伍停下来,接着拇指和食指伸入口中,发出清脆的哨声。
蓦地,海东青就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使劲拍打了几下翅膀,然后突然好像没突然了力气一般,从半空中一头栽了下来。
柳东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一飞冲天两丈多高,伸出双手把海东青轻轻地揽在了怀里,然后又稳稳当当地落到地上。
眼瞧柳东小露了一手轻功,众人心中都不禁感慨,捕神就是捕神,单单只凭这身轻功,便已是登峰造极,难逢对手了。
“库鲁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秦川首先凑上来瞧个究竟。
柳东也不答话,把怀中的库鲁轻轻放在地上。
库鲁还在轻轻地哀嚎,它的右腿,不知何时多了一处血淋淋的伤口,伤口深可见骨,要是再偏进半寸,恐怕这条腿就要废掉了。
库鲁伤口处的鲜血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把周围的泥土染成了一片血红。
柳东一边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一边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小瓶子,倒了些粉末在库鲁的伤口处,然后用布条轻轻绑好。
处理好了伤口,柳东开始轻轻抚摸起库鲁的羽毛,嘴里还咕咕噜噜念叨这什么,就像一位慈祥的长辈在安抚一个哭泣的孩童一般。
库鲁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爱心,竟也不再哀嚎,转而望向柳东,像是答谢,又像是撒娇,只是它受伤十分严重,无法再用力,只能乖乖地躺在地上。
“不像是箭伤,应该是小刀之类的利器所伤。”柳东愤怒道,库鲁可是他的心肝宝贝,可现在却差点被人给毁掉,你说他能不火冒三丈吗?
秦川沉吟道:“应该是庄之重,他刚才就有用暗器。”
海东青号称“万鹰之王”,不仅因为它的飞行速度快,这其中也有海东青十分精灵的缘故在内。
它对危险的敏感度十分之高,只要周围一有危险,它就会立刻生出警觉,马上振翅高飞,离开危险区。
但这次,海东青却受伤了,这说明出手之人是在海东青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手的,或者是此人的出手速度太快,海东青根本来不及躲闪。
无论哪种,都说明了一件事:此人不简单。
秦川猜测出手伤了库鲁的人是庄之重,不仅因为他亲眼看见庄之重使暗器,更是因为海东青飞行的高度有几十米之高,寻常弓箭暗器根本打它不着,唯有像庄之重这等高手中的高手,才有能力在几十米之外出招,还能射伤库鲁。
柳东轻轻放开开库鲁,缓缓站了起来。
对面,是一片黑漆漆的树林,棵棵都有成年人的腰那么粗,高度都在七八米之上,显然都有几十年的树龄了。
“他们肯定就在里面,说不定他们此刻正在暗中盯着我们。”柳东道。
秦川道:“是啊,说不定他们已经布好了陷阱,就等着我们钻进去。”
是打还是不打?
柳东有些犹豫,冲进去吧,对方占据地利,自己一方这么冒然冲进去,恐怕会伤亡惨重;反之,就只能眼睁睁瞧着这伙凶犯安然离去。
也许他们正是看穿了自己的犹豫不决,此刻已经在慢慢撤离了;又也许他们早就已经设好了陷阱,此时正在冷笑地等着自己往里面冲。
冯云似乎也看出了柳东的担忧,走到柳东身旁,拱手道:“柳大人,您快下命令吧。我和底下的这些兵,没有一个是怕死的。”
柳东缓缓转过头,眼神透着一股坚毅之色,喝道:“大家把手中的火把给灭了。”
茂密的树荫把一点残余的星光都给遮没了,树林里黑的吓人,也静得吓人。
偶尔一两阵风吹过,发出“呼呼”的声音,反而更显得树林的空旷和寂静。
地上满是落叶,人踩在上面,任你脚步如何轻盈,都会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岂非就是最好的警报措施:只要敌人一踏入树林,就已无处藏身,任人宰割了。
庄孝幼此时便躲在一棵大树之下,密切注视着眼前的情况,虽然眼前是一片的漆黑,只能隐约看见树木的轮廓。
“沙沙沙”。
有人走了过来,虽然声音很轻,但还是无法逃过庄孝幼的耳朵。
“来吧,看我怎么好好地招待你们。”庄孝幼一阵冷笑,从暗中探出头来,然后握紧手中的一把暗器。
庄孝幼只是这片埋伏区之中的一员,这里有一个三人行动小组人,庄孝幼便是组长。只要有人胆敢闯进来,小组的三个人手中的暗器就会像狂风骤雨般飞向来人。
庄孝幼的心里很火,自己原本好好生活在小镇里,还娶了一个美貌的妻子。可现在,因为秦川和柳东等人的出现,一夜之间自己就成了无家可归的逃犯,不但没了妻子,还要在这里吹着冷风。
“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庄孝幼的心里也不禁有些激动起来,手里的暗器又握紧了几分,随时都准备发射出去。
但脚步声却突然停止了。
树林内陷入一阵沉寂之中,只有寒风还在“呼呼”吹着。
庄孝幼甚至怀疑刚才是不是人走过来发出的声音,毕竟有些风儿太大,容易造成混淆;又或许,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要知他已经几乎一天一夜都没睡过觉了。
可他又不能出声向同伴求证,虽然距离最近的同伴离他只有两丈之远。
埋伏的人最需要的便是耐心,然后在最正确的时间给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但他们最忌讳的便是暴露自己的位置,那样便前功尽弃了。
所以庄孝幼慢慢伏下身,又退回了原处。
“沙沙”脚步声大起,果然有人。
而且来人已经奔跑过来了。
“糟糕!”庄孝幼暗叫一声,急忙从暗处现身出来。
只见一条黑影正高速向自己这边冲过来,庄孝幼毫不犹豫,手中的暗器全部向来人撒去,就如同一张大网罩向了来人。
但没有预料中的哀号声响起,黑影突然就消失了,而且似乎自己的暗器都打空了,因为庄孝幼听到的都是暗器打到地上或者树身的声音。
更重要的是,听刚才的暗器声,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有在发暗器,小组的另外两人,竟毫无动静!
该死,难道他们都睡死过去了吗?这么大的声响都没有听到。
但四周,很快就恢复了一片寂静之中。
庄孝幼擦擦眼,眼前什么东西都没有,可刚才明明有一条黑影的。
难道真的是自己看花眼了?
又或者,这世上真的有鬼?否则很难解释刚才的黑影是怎么回事。
周围寂静地可怕,连庄孝幼这等高手也觉得此时的情景有些诡异。
时间在寂静之中一点一滴地流过,但对庄孝幼来讲,却慢如蜗牛,甚至可用度秒如年来形容。
庄孝幼突然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这心脏都快要蹦出胸膛了。
“小五。”庄孝幼先向右边小声喊道。
小五是隐藏在右边之人的代号,但右边没有一点动静,回答他的只是“呼呼”的寒风之声。
庄孝幼的心更沉了,不用说,左边的小九肯定也不在了。
但庄孝幼还是有点不甘心,小声喊道:“小九!”
“你是在找我吗?”
但这次终于有人回应了,不过不是在左边,而是来自庄孝幼的身后。
庄孝幼大惊,手中又扣了一把暗器,正待转身撒出,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人捏住了,就像被一个钢圈给紧紧箍住一般。
“放松点,把你手里的东西扔掉。”来人的声音很冷,甚至带着点戏谑,有种猫抓老鼠的味道。
庄孝幼才不管这些,右手刚想撒出暗器,却觉得右手也被来人扣住了。
“哗啦”,来人手上一用力,庄孝幼吃力不住,手上的暗器全都掉到了地上。
庄孝幼又想出声警告后面的人员,来人的手突然转到自己的咽喉之处,同时“唰”的一下,把庄孝幼的右手反锁在其身后。
“唔”,咽喉受制于人,庄孝幼只能拼命挣扎,双脚乱踢。但来人的两只手如同精铁一般紧紧锁住了他的咽喉和右手,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庄孝幼觉得自己无法呼吸,脑袋一片空白之际,来人却突然放松了锁住自己咽喉上的左手。
“只要你不出声,我便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