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东真觉得自己有些老了,因为最近冒出了太多的青年才俊。
前有秦川,现在便是小五。
五个人五匹马,当前一位马上之人,正是小五,只见他白衣飘飘,长发扬起,加上清秀的面容,实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柳东原本以为小五只是个文弱书生,想不到他的骑术也是如此之精湛。柳东故意试了几下才发现小五很不简单,柳东快小五也快,柳东慢小五也慢,始终领先柳东一个马身。
小五人在前头,他对自己的表现也很满意,对于柳东给自己的考验,他都一一接下来了,他似乎看到了柳东点头赞赏的样子。
但就在小五心里暗自得意之时,身后的马蹄声突然急促起来。
很快,柳东的身影便超过了小五,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前去,把小五等人远远甩在后面。
小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自己还是低估了柳东,或者说柳东根本就是看在林公公的面上才让着自己的。
只是,柳东怎么突然着急成这样?这不像他一向稳健的做事风格。
很快,小五就明白了,他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起来。
远处,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
那位置,正是存放五十三具尸首的义庄所在。
“啪啪”,小五又快又重抽了马屁股几下,马儿吃疼,撒开了蹄子飞快跑了起来。
“少年,你等等我们。”身后三人的声音远远出来。
小五管不了这些,他现在一心只想着能快点到达义庄。
柳东抵达义庄的时候,正是火势最旺的时候。
整座庄子已经烧成了一片火海,火势借着西风,越烧越旺,不时发出“劈哩哗啦”的声音。
虽然外围有人不停地往里面泼水,但火势太大,燃烧的范围又大,而救火的人才三四十人,水源又太远,一来一回花费时间太久,杯水车薪一般,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柳东本来还想冲进火场,刚一靠近,便觉热浪迎面扑来,仿佛要把人烤焦一般。
这绝不是一般的火灾,多年办案的经验告诉柳东,普通的火绝不会烧的这么旺,热度也不会这么高。
柳东鼻子使劲嗅了几下,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点黑油的味道。
看来这火灾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
“哗啦啦”,又一间房子倒了下去,整座义庄的房子差不多都烧光了。
小五这时也赶过来了,眼瞧义庄烧得如此,不禁怒火中烧,吼道:“老王,给我滚过来。”
救火的人群里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个人,正是今晚值班的领头老王。
老王听见小五的声音,便知今晚是躲不过了,低头迅速跑了过来颤声道:“五少爷恕罪!这是有个兄弟不小心,打翻了烛火才导致的大火。”
小五骂道:“你们是猪吗?打翻了烛火就烧得这么大?幸亏这里只是在义庄,若是在城里,你岂不是要把整座杭州城给烧了?”
说完更是一巴掌猛地掴了过去,打得老王晕头转向,像个陀螺般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原来不光林公公会扇人,这小五扇人的姿势和态度,完全和林公公一个样。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柳东对小五的印象已经大打折扣了。
老王原本就不乐意接这么个苦差事,毕竟义庄长年累月堆放尸首,极其不吉利。只是碍于上头压力,不得不接下来,极其郁闷之下,就和手下买了一些酒肉来苦中作乐,谁知喝着喝着就有点喝高了,其中一名手下不小心打翻了烛火,恰巧落在了酒坛子之中,火势起先还能控制得住,到后来却越烧越旺,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无奈之下,只得把手下全部都给撤出来,至于那些尸首,逃命都来不及,那还能顾得上?
老王知道自己犯错,不敢再有狡辩,唯唯诺诺道:“属下该死,请五爷饶命!”
小五怒道:“还饶命?我恨不得把你丢进这火场里。”
老王急忙跪下求饶,如捣蒜泥般一个劲地磕头。
柳东阻止道:“小五,算了。”
小五道:“柳大人,您不知道这帮家伙有多懒惰,若不好好教训他们,恐怕将来会闯下更大的祸端!”
柳东道:“只怕这不是他们小不小心的问题,就算他们再加倍小心,这场大火也是在所难免!”
小五惊讶道:“柳大人,你是说这场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柳东点点头,道:“从叶大人的死,到现在义庄火灾,都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这人十分可怕,隐藏在我们身边,处处针对我们,且处处领先我们一步。”
柳东始终感觉身后有一双眼,已经紧紧锁定了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密切注视之下。柳东甚至感觉这双眼的主人,已经伸出了他那双大手,准备摁住自己的咽喉。
小五道:“会有如此之事?我要马上禀告义父才行。”
柳东道:“我们现在兵分两路,我去案发现场再查探一番,你回去向林公公复命。”
小五道:“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柳东早已翻身上马,抱拳道:“小五,告辞!”
小五急忙回礼,柳东也不再多说,双脚一夹马腹,马儿扬蹄疾驰,不一会儿柳东人和马便成了一团黑影,然后消失在黑夜之中。
小五目送柳东离开之后,也立即吩咐大家动身回城,毕竟都整个义庄都烧成灰烬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东西留下了。
听了小五的命令,老王心中自是十分高兴,马上招呼手下做准备。
只是想想今晚的大火,老王不禁有点担忧起自己的前途来,但不管怎样,先离开义庄这不祥之地总是好的,其他事情后面再说吧。
四五十匹马浩浩荡荡地在大道上奔驰,蹄声震天,扬起滚滚尘土。但马上之人却毫无顾忌,林公公的手下,有这个横行的资格。
正当他们策马扬鞭之际,离他们前方十丈处,突然出现了一个红影。
鬼魅般的红影。
红影就好像突然出现在路中间一般。
十丈的距离,在飞速奔跑的马儿脚下,也只是瞬间便可到达。
但领头的那匹马,却稳稳当当停在红影身前一丈处。
领头者,当然便是小五,这伙人之中,也只有他,才有这种随心所欲的御马之术。
后面的人来不及反应,有的都碰撞,甚至踩踏在了一起。
若是通常情况,这些林公公的手下肯定会大骂起来,但此刻,他们的嘴都闭得紧紧的,就算受伤了也不敢哼出一声,而要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不小心发出点声响,惹着五少年不高兴。
小五原本也是十分震怒的,还没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敢挡自己的道,但待马儿停稳,看清来人的模样之后,小五却笑了,笑得异常开心。
主子在笑,又有哪个狗腿子敢哭?
小五熟练地翻下马,激动地朝红影走去,边走边笑:“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情的。”
红影一身红装,甚至连面部也用红色丝巾围了起来,只露出一双晶亮清澈的眼睛来。
红影有些冷漠,反问道:“义庄情况怎样?”
小吴不在乎道:“全都烧光了,一点也不剩。”
红影道:“那你还笑得这么开心?”
小五道:“你知道我的心意的,只要你没事,其他事情我才不放在心上。”
红影道:“少嬉皮笑脸的。”
小五问道:“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红影道:“我刚才去追那纵火者了。”
小五道:“可惜没追到是吧?”
红影没有回答,而是用冷哼来回应。
小五也不生气,笑道:“这些都没关系,你回来了就好,我带你去见义父吧,他见到你一定也会非常高兴的。”
老王离小五和红影两人最近,小五的话,一字不漏落到了他的耳中,林公公多了个义子众人皆知,只是,他什么时候又多了个义女?
红影道:“不了,等我把这件事情查清楚了再说。”
小五急道:“你不要再参和此事了,太危险了。连捕神柳东都说这事背后的人很厉害,还是让我和义父来处理吧。”
红影道:“小五,你要明白两件事。”
小五点点头,道:“你说,我听着。”
红影一字一顿道:“一,虽然我是女儿身,但我一点你都不比你差;二,我要查清楚这事,是为了给我自己赎身,以后就再也不欠你们林家一分一毫。”
小五道:“你不要误会,我完全没有小看你的意思,我这都是关心你..”
小五还想再说下去,面前红影一闪,眼前的人儿已经不见了。
红影离开了许久,小五还痴痴地站着,似乎还想等着人家回来。
老王本还这么一直等下去的,只是有几个手下刚才碰伤了手脚,急需回城处理一下,于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前,轻声问道:“五少年,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上路了?”
小五似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又看了一会儿老王。
老王被小五看得心里直发毛,心里暗自揣测小五会怎么对付自己。
但小五却什么也没做,直直向坐骑走去。
“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