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权贵娇宠 > 第二十一章
    转眼便是除夕。这一日不等天黑。薛婵便早早的来到了倒袖胡同。

    薛忠沽了好酒。又打了半盆子的肉。想着汆丸子或者做角子吃。薛婵坐在灶台旁,帮着薛忠烧火。

    火舌燎着锅底。整个厨房都是热气腾腾的。

    薛婵的脸被映成明亮的黄色。她伸出枯瘦的手,放在燃烧的烈焰之上。慢慢的烤着。

    手指渐渐回温。锅里滚沸的水也汩汩的冒着热气。

    薛婵问,“忠伯。父亲出事前。可曾有过什么异常?”

    薛忠端了笼屉过来,将包好的角子细致摆放好。顿了一顿,答道,“异常倒是没有。但,”薛忠忽然停住,像是想起了什么,布满褶皱的脸上有一丝了然的震惊,随后他的神情又渐渐恢复平静,缓缓道,“除了三皇子淑尤。二皇子淑宁倒是连夜找过将军一回。”

    二皇子淑宁。嘉宸宫玉贵妃所出。一个宠冠六宫十三年的女人。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却在昭武之乱前一天。远赴古滇。成了此生不返的持节使。

    薛婵只觉得脑子里有灵光一闪。又忽的找寻不到。

    薛忠却是停了摆角子的手,道,“太子被废。二皇子远走古滇。谁得益最大?”

    薛婵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沉吟道,“当今圣上。当年先皇说他忠敏有余而嘉思不足。倒怎地最后却是他问鼎九五。我在大理寺。碰巧见过当年旧卷。爹爹出事之前,曾不止一次的见过他。”

    薛忠将笼屉蒸上。道,“将军多年戍边。论名望谋略。确实是在朝党之争中举足轻重。可若是他有意拉拢。又怎会走到这一步?”

    薛婵往灶门里填了一把柴。火光被压的暗了一暗,又生出更大的火头来,

    “爹爹出事以后。他手下的六万精兵。皆被收编入威虎营。那是皇帝的亲兵营。认皇帝玉玺不认皇帝的一支军队。”

    薛忠扯了一只板凳在灶台旁边坐了下来,“可将军当时并未与人提起,这当年的三皇子。是否有生过拉拢之意。”

    薛婵望着火光出神,“如果不是拉拢。只是夺权呢?”

    灶台里经久燃烧的木炭。噼啪碎裂。有火星在灼灼燃烧的木柴之间崩裂四溅。

    薛忠的眼睛里映着那烈火。泪水一点点溢了出来。

    “可若依将军的性情。除非当年先帝下旨。否则他绝对不会将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交到他人手上。”

    “所以。就有人逼迫先帝。下了这旨。”薛婵缓缓道。

    “如此说来。太子被废。二皇子远放古滇。怕都与清仪殿里那位脱不了干系。”薛忠起身去看笼屉。

    有香气顺着蒸腾的水汽飘散开来。给不大的厨房增添了不少温馨气氛。

    远处有爆竹声传来。掺杂了几声隐约的犬吠。新年终究是来了。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哪怕伤痛刻骨。眼下的生活却总是要过的。

    虽然今夜只有他二人一起过年节。薛忠还是准备了不少吃食。

    不大的方桌上。被薛忠摆的满满当当。

    片皮乳猪和杏仁豆腐。都是薛婵最喜欢的菜。两碟蒸好的角子。并着一海碗福字瓜烧里脊。

    正中间有一条大鲤鱼。雕了精细的牡丹花刀。热油滚过浇了汤汁。看的薛婵胃口大开。

    薛忠将那鱼头对着薛婵摆了。薛婵刚刚准备动筷。薛忠便对着薛婵跪了下来。

    “薛忠给主子磕头。希望主子新的一年身体康健。”薛忠说着。不待薛婵拉他。便在地上深深的磕了三个响头。

    薛婵忙的将他搀起,道,“忠伯快起来。”

    薛婵开了筷。除却两人各自用的筷子。薛忠又单独抽了一双。为薛婵夹菜。薛婵只笑着默默的受了。

    等到二人饭饱。薛忠也扯了几只爆竹出来。

    薛婵怕响。忠伯便安排她在廊下躲着。自己从灶台里抽了红炭。对着火绳一点。只听一声砰响。便炸了个大爆竹。

    薛婵看的高兴。便拍手笑道,“忠伯厉害。哈哈。忠伯厉害。”

    薛忠看着薛婵笑。也跟着笑起来,“如果将军在。怕是更厉害呐。”

    薛婵道,“爹爹若在。自然是厉害。可忠伯也是厉害的。”

    薛忠笑道,“不行喽。老喽。呵呵。小姐若是冷。便去屋里呆着去。我把这几个点了。再与小姐说话去。”

    薛婵本就畏寒。廊下站了一会儿确实觉得寒意袭人。便点头笑着向屋内走去。

    薛婵刚刚进屋。薛忠便听到外面隐约有声响。他打开大门向外张望。却是一个人也没有。薛忠刚想要关门回院子里。就见墙外的雪地里。隐约有一个黑色物件。

    薛忠走过去。捡起来细看了看。这是一块腰牌。朱漆圈黑底。上面有一个篆书的裴字。下面坠了精巧的流苏。落在手中也有温和的触感。

    薛忠捏着那腰牌。不禁皱着眉头向路口望了一望。

    天色已晚。只有雪地上一排脚印通向安静的街口。

    院门口的积雪有一处有凌乱的脚印。薛忠本能的去看那处脚印上方的墙头。

    有人曾经在那里。窥探过这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他慌的将那腰牌收好。闩了院门。转身向屋内走去。

    薛婵看薛忠急匆匆的进来。放下刚端起的茶碗。问道,“忠伯。出了何事?”

    薛忠忙做出几分轻松神色来,道,“小姐这两日,总觉得积食不消。您先将那消食的茶饮了。薛忠再与您说。”

    薛婵见他这般,便觉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复又将那茶盏端起。认真喝了两口,问道,“到底何事?”

    薛忠这才上前。将那腰牌托出给薛婵。薛婵将那腰牌接了。看到上面的裴字。不禁心惊了一惊。

    “咱门院子门口捡的。”薛忠本就低沉的嗓音。又故意压低。便显得沧桑又沉稳。

    “若果是方才。那我刚刚与忠伯所说。他便都知道了。”薛婵用拇指。单独的摩挲上面的裴字。

    裴玄贞。你到底猜到了什么?又是哪里。自己露出了马脚?

    “眼下小姐有何打算?”薛忠问道。

    薛婵站起来。走到门口。望了望满天寂寥的星月。略微思索,道,“什么也不做。做了反而不好。”

    薛忠微微点头。担心的开口道,“裴氏见利忘义。当年将军之事。与他裴家脱不了干系。豺狼无义。小姐万事小心。”

    薛婵点头道,“忠伯放心。”

    主仆二人便将此事揭过,薛忠端了些果脯出来。又给薛婵添了新茶,另外又加了一件披风,对薛婵笑道,“薛忠陪小姐守岁。”

    薛婵只觉得忠伯自打自己这次回来以后,就变得越发慈爱。

    薛婵将那披风盖在身上。对薛忠道,“忠伯也陪我坐一坐。”

    “欸。”薛忠应着。便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屋里炭盆烧的正旺。薛婵细声和薛忠讲着她这些年在外的经历。

    “忠伯可知。当年我是被莲溪庵的休空师太带走的。”

    “知道的。夫人与那休空师太本是故交。是以将你交于她。原本是为着庵里清静。利于小姐静养身体。谁曾想。倒成了夫人托孤之举了。”

    薛婵抱着茶盏道,“想来也是命定的缘分。当年我与休空师傅仓促离京。原本是要去寮州投奔她师兄去的。结果刚到蜀州地界。便遇到他那外出云游的师兄。休空师太便直接随他去了。

    只给我留了一封书信。嘱我前去巴州投奔一位还俗的老师傅。”薛婵似是想起那段日子。浓密的睫毛微微的垂着。不紧不慢的说着自己经历过的无尽苦楚。

    薛忠听的一阵心急,“这休空师太此事未免处理欠妥。夫人将小姐托付于她。她却这样让小姐孤身上路。也太让人担忧了些。”

    薛婵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哪能人人都似您这般将我像小孩子一般疼爱。却也是因着这个缘由。休空师太的师兄。才愿意将这易容术教授与我。一路上我只扮作男子。又一身粗布衣裳。倒是方便不少。”

    薛忠也笑道,“这易容之术。我原本只在茶楼说书人口里听过。不曾想。还真有人有这般本事。”

    薛婵道,“我也觉得惊奇。改日里。我倒是可以教一教忠伯。若是万一有不得已之日。或许可帮忠伯一把。”

    薛忠忙点头笑道,“如此。我便要尊称小姐一声师傅了。”

    主仆二人一时说说笑笑。倒也缓解了这几年的孤苦心境。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边隐隐露出鱼肚白。薛忠对薛婵道,“小姐守完了岁。且去歇一歇。薛忠去烧一把浆糊来。我去将年画贴上去。再晚些做了汤食,再请小姐出来。”

    薛婵身子本就虚弱。熬了这一夜。不禁觉得疲累,便笑道,“也好。”

    主仆二人。一时各自忙碌。倒是觉得颇为融洽。

    此一刻的裴府。确实丫鬟仆从来来回回。不停的忙碌热闹。

    裴三在裴玄贞书房里躬身立着。自打他昨夜从倒袖胡同回来。自家少爷已经盘问了一宿。自己这个岁。倒是守的颇为辛苦。

    裴三只觉得困意上来。心中一片迷蒙。便听自家少爷问道,“裴三。你所言当真?”